龙枭的左臂还在滴血，血珠落在岩浆上炸出细小火苗。千羽灵的虎口裂着口子，簪子卡在掌心，她没拔，反而用那点疼劲儿撑住发软的膝盖。刚才那一巴掌扇得她自己手心发麻，可这会儿顾不上。
“你抽我经脉里的火种，得拿命填。”她咬破舌尖，血混着金焰顺喉咙滑下去，又从唇缝挤进龙枭嘴里。他呛了一下，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右手指突然扣住她后颈，像是怕她跑了。
她没跑，反而把头往他肩窝里埋了埋。断脉处的幽蓝火焰开始倒卷，顺着她渡过去的血往回烧，像条蛇顺着血管往上爬。龙枭猛地抽气，眼中泛起血丝，右手狠狠按在她天灵盖上。
“我说了……你会被抽干。”他声音发抖。
“那你第一百三十三次轮回的时候，怎么没管我死不死？”她反手掐住他腰侧软肉，“现在轮到我抽你，闭嘴。”
幽蓝火焰炸开的瞬间，金焰也冲了出来。两股劲儿在断脉接缝处撞上，轰的一声，岩壁震得簌簌掉渣。护罩从两人交握的手掌往外撑开，半透明的膜上浮着火纹与冰痕，像谁拿刀在玻璃上划了两道又硬生生拼回去。
追踪者首领刚从地上爬起来，被震波扫中，直接撞上冰壁。他啐出一口带牙的血，盯着那层护罩，脸色变了。
“双生火？不可能！你们根本没完成血契！”
千羽灵没理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像是有人拿锤子在敲她太阳穴。她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她的金焰撑不住，龙枭的心口也快压不住那团黑焰。
“玉珏。”她把合璧的玉珏塞进龙枭手里，“插进去。”
“你疯了？”他喘着气，“心口一破，火种全泄，我当场就得跪。”
“那你刚才还让我用金焰烤你魂？”她咧了咧嘴，牙上沾着血，“现在轮到你信我一次。”
龙枭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他抬手，把玉珏对准心口那团焦黑图腾，猛地拍了进去。
“咔”一声，像是骨头碎了。
冰蓝火焰从伤口喷出来，顺着经脉往四肢窜。他仰头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倒，被千羽灵一把拽住衣领扯回来。她顺势把发带咬断，缠上噬魂幡杆，金焰顺着布条烧上去，火舌舔着黑布一路爬到幡面。
“你这招……跟烤串似的。”龙枭咳了口血，还笑。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当串烧了。”她手腕一抖，金焰炸开，火环套住整面幡旗。
玉珏在龙枭心口发烫，冰蓝火焰突然螺旋上升，和金焰火环撞在一起。两股火流绞成一股，像条火龙盘着噬魂幡往上卷。黑潮怨灵刚扑出来，就被烧成青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
追踪者首领瞪着眼，手里的刀刚举起来，刀刃就化了。铁水顺着指缝流下去，他疼得跳脚，可嘴还硬：“你们毁不了阵！血阵已成，地脉已动！”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一道缝，黑气从里头涌出来，三名追踪者残存的影子在黑雾里站成三角，手印一结，蛛网状纹路直逼两人脚下。
龙枭低头看自己心口，玉珏嵌在肉里，冰蓝火焰还在往外冒。他抬手，一把抓住千羽灵手腕。
“十二道冰剑，你能控几把？”
“八把稳，九把抖，十把得看你别抽我后腿。”
“行。”他并指划过自己唇角，“那就九把。”
他转身面向剑匣，那东西一直挂在腰上，这会儿突然震了一下。他抬手一拍，匣盖自动弹开，十二道冰剑浮出来，悬在半空，剑尖冲下。
千羽灵立刻抬手，金焰顺着指尖窜出去，缠上其中九把。剑身嗡鸣，火纹从剑柄一路爬到剑尖，像是给冰剑镀了层金边。
“你数过没有？”她眯眼盯着阵眼，“他们一共几个人？”
“三个。”龙枭并指一划，冰剑开始转动，“现在剩两个半。”
话落，他手往下压。
九把火纹冰剑呈螺旋状刺下，精准钉进血阵三个节点。黑气炸开，一声闷响，地面塌了寸许。最后那名追踪者跪在冰剑上，胸口贯穿，冰碴混着血往外冒，嘴里咯咯响。
龙枭走过去，冰剑尖抵住他眉心：“要听遗言么？”
千羽灵甩出一缕幽蓝火舌，直接烧焦对方舌头：“他想说的话，三日前在冰棺前都听过了。”
那人喉咙里咕噜两声，眼珠翻白，死了。
龙枭转身，刚迈出一步，心口突然爆开一团黑焰。他踉跄一下，单膝跪地，玉珏边缘渗出血来。
“又来了？”千羽灵冲过来，一把按住他心口。
“这次不一样。”他喘着气，“它想抢火种。”
她二话不说，掰开玉珏，掰下一半，直接按进他心口黑焰中心。金焰顺着半枚玉珏蔓延，形成个封印阵，硬生生把黑焰压进皮肉。
“疼不？”她问。
“废话。”他咬牙，“你拿刀捅我心口还问疼不疼？”
她没理他，反而伸手扯开他衣襟。火焰图腾全露出来，焦黑的纹路被幽蓝火焰重新覆盖，像是烧过的地又长出新草。
“凤凰和冰龙。”她忽然说。
“什么？”
“你背后这纹路，左边像凤凰，右边像冰龙。”她指尖顺着纹路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龙枭低头看自己胸口，忽然抬手，一把扣住她手腕：“现在看出来了，信我吗？”
“不信。”她拽着他往岩浆池走，“但我陪你疯。”
他没挣，任她拉着走到池边。她一脚踩进岩浆，金焰在脚下凝出浮板，回头看他：“跳不跳？”
“你确定能浮住？”
“不能。”她一把将他推下去，“但我能捞你。”
两人沉进岩浆的瞬间，双色火焰从体内炸开，包裹成气泡。热浪扑面，龙枭呛了口火，咳得直抖。千羽灵咬着他耳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第一百三十五次轮回，记得教我噬魂印的正确结法。”
气泡炸裂的刹那，十二道冰剑从池底冲天而起，将追击者的残魂钉在洞顶。剑身火纹明灭，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正被双色火焰缓缓吞噬。
龙枭的手还抓着半枚玉珏，千羽灵的指尖搭在他心口封印上。火焰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像活的一样。
“你说‘同归’。”她忽然开口，“不是‘同死’。”
他低头看她，嘴角动了动，正要说话——
她突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