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平稳地行驶在长安街上,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帝都夜景,但赵达功的心潮依旧在紫光阁那番谈话的激荡中起伏难平。
坐在他身旁的赵安邦,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波澜,缓缓开口,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达功,”赵安邦的目光望着前方,语气深沉,“今天裴书记的接见和指示,分量有多重,你心里要有数。”
赵达功郑重地点点头:“老领导,我明白。这是莫大的信任,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嗯。”赵安邦微微颔首,“回去之后,记住几个字:不争,就是争。”
他侧过头,看向赵达功,眼神锐利:“握好你手里的经济盘子,排除一切干扰,按照你既定的构思,坚定不移地推进下去。你这个蓝图,只要开了头,扎扎实实地做起来,让外界看到实实在在的进展和潜力,那么,你发展经济的能力和成绩,就是谁也抹杀不了、抢夺不走的硬招牌!到时候,该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不需要你去争抢。如果真遇到需要更高层面协调的阻力……”
赵安邦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和力量:“到时候,你自己直接联系我。”
“我知晓了,老领导。我一定沉下心来,把这件事办好!”赵达功心中大定,有了裴书记的肯定和赵安邦如此明确的支持,他对于返回汉东后推动计划的信心更加充足。
赵安邦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钟家,赵家,王家……这几家啊,在帝都闹得实在太难看,一点体面都不顾了。照这个势头下去,最后恐怕谁都收不了场,只能是几败俱伤。赵家那个赵立春,你是知道的,能带领汉东在改革开放初期杀出一条血路,把经济搞得风生水起,绝不是个轻易认输服软的人。这次钟家和王家把他逼到墙角,我看啊,他们最好也得做好被撕下一块肉来的准备。汉东这潭水,还要更浑上一阵子。”
这是在提醒赵达功,高层博弈的残酷性,以及汉东未来可能面临的更复杂的政治风暴,要他有所准备,保持定力。
车辆抵达赵达功在京的住处附近,他再次向赵安邦郑重道别,目送车辆驶离,才转身走向那个许久未归的家。
用钥匙打开门,妻子李娟正系着围裙在客厅收拾,听到动静回过头,脸上瞬间写满了惊喜:“达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赵达功放下简单的行李,脸上露出了出差归来的疲惫而真实的笑容:“这次进京,主要是为汉东那个经济发展规划,找相关部委寻求支持,时间安排得紧,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李娟连忙上前接过他的外套,关切地询问吃饭了没有,旅途累不累。温暖的灯光,熟悉的家的气息,瞬间洗去了赵达功连日来的奔波和紧绷。
晚上九点多,儿子赵一鸣和女儿赵一然下晚自习回来了。看到爸爸在家,两个孩子都很高兴。
赵达功宠溺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询问他们最近在人大附中学习紧不紧张,成绩怎么样。赵一然叽叽喳喳地汇报着,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赵一鸣性子从小就比较安稳,安静地给父亲说着自己近期的成绩。赵达功拿出特意给两个孩子买的乐高模型,赵一然欢呼一声,抱着盒子开心地跑回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说要抓紧写完然后拼乐高,赵一鸣则说了声“谢谢爸爸”后,也回房间写作业。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赵达功眼中满是温情。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躺在床上。李娟依偎在丈夫身边,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达功,你在汉东……一切都还顺利吗?我听说那边最近好像不太平,最近新闻里都隐约有点风声。”
作为体制内的家属,李娟从不过问赵达功的具体政务,但对政治气候有着本能的敏感。
赵达功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语气尽量轻松:“工作嘛,哪有一帆风顺的。汉东情况是复杂一些,经济转型压力大,也有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正在处理。不过你放心,大的方向把握得住,我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抓经济发展上,这次进京就是为了这事。”
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及汉东的政治博弈和正在进行的反腐风暴。
李娟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知道你能力强,有抱负。但汉东那边,听说关系盘根错节,水很深。你一个人在那儿,凡事一定要多小心,注意安全,也注意……注意影响。”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丈夫身处复杂环境的忧虑和关心。
“放心吧”赵达功握紧了妻子的手,给予她安慰,“我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该怎么做好。为了你,为两个孩子,我也会保护好自己,把工作干好。”
妻子的担忧他何尝不知,但有些担子,既然扛上了,就没有轻易放下的道理。
后续两天,赵达功马不停蹄,按照既定计划,分别拜访了国家发改委、工业和信息化部等相关部委。有了紫光阁那场汇报作为无形的“通行证”,再加上他准备充分、方案扎实,与部委相关司局负责人的沟通异常顺利高效,获得了大量的政策性指导和初步的支持意向。一些司局长甚至明确表示,会将汉东的相关规划纳入部委层面的重点研究范畴。
带着丰硕的成果和更加坚定的决心,赵达功登上了返回汉东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