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王德二人蹲伏在王府别院西侧的树上,浓密的枝叶完美遮掩了身形。
这座号称是大公子安置女眷的别院,围墙比王府还高出三尺。
别院中心位置有一座阁楼,犹如众星捧月般被周围拱卫在中间。
阁楼外,每隔十步就有一名带刀护卫,而且暗中还藏有不少好手。
一阵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阁楼的丝竹声。
王德循声望去,东侧主楼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几个曼妙身影。
“是大公子纳的姬妾?”王德心中暗暗揣测。
表面上看,这里不过是纨绔子弟金屋藏娇之所,真的需要如此森严的戒备?
王德眯起眼睛,数着明暗哨位。
他们已经来到这里有一会儿了,却迟迟没有进去,只因为这里防护的实在太严,远非明心寺可比。
若是寻常武者,王德自不会放在心上。
但此刻高楼内隐隐透出的两股雄浑气息,却让他眉头微蹙。
“应该是两名宗师。”王德暗自沉吟。
以他现在的修为手段,斩杀这等修士不过弹指之间,但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瞒过这些人却是不易。
正思忖间,一队巡逻守卫踏着月色而来。
王德本不太在意,目光一扫而过,却突然愣了一下,连忙盯住其中一人。
待那几人转过回廊时,他拉着云雯悄然跟上。
“兄长,此人莫非有古怪?”云雯传音入密。
王德同样传音过去:“你可记得罗光?”
“罗光是谁?”云雯皱着眉想了半晌后,仍是一脸疑惑。
“当初我刚到黑水城镇魔司,被何毅何大人征召前去办案。
“何大人被一叛徒偷袭后失手被擒,那个叛徒就是罗光。”王德解释道。
云雯顺着王德的目光盯住了其中的一人:“竟是这叛徒!可通缉令上的画像...”
“画像不过皮相。”王德冷笑,“但是他被何大人寒冰掌造成的伤势,可没那么容易好。
“罗光中了寒冰掌后,左手经脉凝滞,无名指与小指呈玄冰状弯曲,你看那人左手。”
云雯依言凝神望去,果然见那守卫左手始终蜷在袖中。
行走时隐约可见两指僵硬如铁,的确是像中了寒冰掌的表现。
月移影斜时分,巡逻众人各自散去。
那人进入僻静小院,来到屋门前刚摸出青铜钥匙,忽闻院外传来飘渺人声:“罗兄且慢!”
那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刚要答应,突然身形剧震,猛地朝旁边一窜。
他身子刚刚跃起,脖颈已被一只大手牢牢钳住。
王德的身影缓缓浮现,见被掐住的人还要挣扎,手上微微用力,那人就眼睛上翻,安静下来。
“吱呀——”
木门无风自开,王德拎着人踏入屋内。
云雯将屋门关上后,王德从怀中拿出防窥符,手指一点后在屋内布下隔音结界。
罗光只觉周身经脉被封,连舌尖都动弹不得。
正惊骇间,耳边响起冰冷传音:“想活命就老实答话,点头即可。”
脖颈处的禁锢略松,罗光勉强点了下头。
他用余光隐隐看见两道身影,皆是穿着黑色夜行衣,其中一人正抓着自己的脖颈。
“可是罗光?”王德沉声问道。
罗光喉结滚动,正要含糊其辞,忽觉脖颈处大手力量大增。
剧痛之下,仿佛下一刻颈椎就要被捏断。
“是...在下正是...”罗光口吐鲜血,声音嘶哑,“阁下可是镇魔司的大人?”
王德眼中寒光一闪:“现在是我在问你,当初为何暗算何大人?”
罗光心道不好,正犹豫间,忽觉身子一僵。
下一刻,他只觉得全身似被万蚁噬咬,痛苦万分。
这是王德最近新学会的小招数,平时用处不大,审问要犯时却有几分妙用。
“是妖魔烛泽!”罗光惨叫出声,“他要活捉猎妖人,才命晚辈偷袭何大人。”
“烛泽?你身为镇魔司的人,竟与妖魔勾结?”王德脸色一沉。
罗光面如死灰:“小的...小的也是为了活命,若是不听他们的话,小的难以活命...”
王德冷笑一声:“那之后你消失不见,就来到了这里?”
罗光惨笑道:“小的后来趁乱逃走,不敢再回镇魔司,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没想到竟被大人撞见。”
王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处别院中有何秘密,竟有这么严密的守卫。”
罗光想了想说道:“我到这里也没多长时间,对这里也不算了解。
“倒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外面送来一些神秘的人。”
“怎么个神秘法?”王德追问道。
“他们身上的气息恐怖,与猎妖人十分相像。”说着他扫了一眼王德二人,
“但是总感觉他们怪怪的,眼神麻木,像是个木偶一样。”
“哦?”王德奇道,“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被送过来的吗?”
罗光苦笑道:“大人,这些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有次晚上巡逻时恰好碰到了送人过来。
“虽然都带着兜帽,但为首的人身材壮硕,手腕似带有一串佛珠。”
“佛珠?有些意思!”王德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扫了一眼面前的罗光,不容质疑道:“带我们去这些神秘人的藏身之处。”
罗光求饶道:“大人你就放过我吧,我也只是下面办事的小喽啰,若真给大人带路小的必然性命难保。”
王德却不为所动,冷声道:“说了有可能死,不说的话现在就要死,你自己选吧。”
罗光脸上闪过一抹绝望,猛地牙齿紧咬。
王德心头一紧,预感不妙,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控制住罗光的下巴。
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罗光惨笑一声,一口黑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转瞬间就已毙命。
一旁的云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她探了探罗光的鼻息,满脸疑惑不解:
“这人怎会突然选择自杀?是惧怕家人受到牵连,还是怕大公子手段毒辣,让他觉得死亡反而是种解脱?”
王德的脸色同样沉重,他也没有想到,罗光竟会如此决绝地自我了断。
这种极端的方式,往往只有那些身怀重大秘密,生怕被捕后泄露机密之人,才会去用。
可是,罗光只是别院中的一个普通人物,他为何会如此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