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蜂撞上护臂弹飞的瞬间，陈渊就察觉不对。
那东西留下的孔洞边缘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他甩了甩手，护臂内侧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信号在持续传输。
“它标记了我。”他说完这句话，立刻抬手去拆护臂。
林悦冲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把金属外壳掰开。里面线路已经变色，几根导线正冒着细小火花。
“这玩意儿在往回传数据。”她扯出一段烧焦的接口，“不关掉，对方能顺着信号找到我们。”
小李蹲在门口张望：“可我们现在动不了，外面通道全是监控探头，刚才那一下肯定惊动了整个系统。”
陈渊盯着掌心残留的黑色痕迹，忽然想起什么。
“吴明远的影像最后说‘还有备用’……这不是普通的防御机制，是连环触发程序。”
“啥意思？”林悦问。
“意思是主系统断电后，备份会自动激活。”他抬头看向实验室角落的通风口，“我们得赶在它完成切换前切断所有可能的中继点。”
小李挠头：“可我们连主机在哪都不知道。”
“我知道。”陈渊站起身，“刚才爬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底部结构图，能源分流是从b7区接进来的。那里应该有个隐藏节点。”
林悦皱眉：“b7？那是生活区改造的废弃仓库，十年前就停用了。”
“正因为没人去，才最适合藏东西。”
三人迅速收拾装备。林悦把剩下的麻痹针剂分装进袖口，小李检查干扰器剩余电量，陈渊则拆下护臂上还能用的模块塞进背包。
“走之前得处理这个。”他指着倒地的巨兽胸口裂开的发射舱，“别让它再放出别的玩意儿。”
林悦掏出工具刀插进缝隙，用力一撬。内部齿轮咔哒响了一声，随即冒出一股白烟，彻底静止。
“暂时安全。”她说。
他们从维修口钻进通风管道，狭窄空间只能爬行。管道壁沾着油渍，摸上去滑腻腻的。
爬了十几米，前方出现岔路。
“左边通往b区配电室，右边通向旧货仓。”小李对照记忆里的飞船图纸，“按你说的位置，应该是右转。”
“等等。”陈渊伸手拦住，“右边管道更干净，最近有人动过。”
林悦凑近看了看：“脚印？拖痕？”
“不是脚印。”他摸了摸管壁上的划痕，“是金属部件摩擦留下的，宽度和刚才那只机械蜂差不多。”
“所以对方已经派人来查情况了？”
“或者机器自己来的。”
小李咽了口唾沫：“那咱们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不一定。”陈渊眯眼，“如果是自动巡检，频率会有规律。我们等一轮过去再行动。”
他们在原地趴了五分钟。
第三分钟时，远处传来细微嗡鸣，一道蓝光扫过右侧管道尽头，持续两秒后消失。
“间隔四分钟一次。”陈渊数完时间，“我们有一分钟窗口。”
三人立刻转向左侧管道。爬行三十米后，终于抵达一处检修平台。打开盖板往下看，是一间昏暗的储藏室，堆满生锈的零件箱。
落地后，小李轻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找墙上的主控盒。”陈渊四处查看，“这种老式分区都会留本地操作端口，用来隔离故障区域。”
林悦踢开几个箱子，在靠里墙面发现一个灰色面板。上面贴着褪色标签：b7-04。
“是这里。”
陈渊上前拆开外壳，内部线路复杂，但中央芯片插槽明显被人动过，封胶是新的。
“有人抢先一步。”他取出随身检测笔插入接口，“不过没完全激活，数据还在缓存状态。”
屏幕上跳出一行提示：【同步进度12%｜目标节点：哨兵中枢】
“果然。”他冷笑，“想借我们的动作引出隐藏主机。”
小李瞪大眼：“谁这么阴险？”
“不知道。”陈渊拔出笔，“但对方以为我们只是误入的小角色，现在还没意识到我们能读取这些信息。”
林悦拍了下手：“那就将计就计。”
他们重新布置线路，在原位置接了个假信号源，模拟系统仍在运行的状态。然后从侧墙通风口进入隔壁房间。
这里是真正的控制室。
一台小型服务器立在中央，外壳印着模糊标志——像是半个残缺的齿轮叠在眼睛图案上。
“没见过这标识。”小李嘀咕。
“别管是谁的。”林悦活动手腕，“先拆了再说。”
陈渊没急着动手。他绕着机器走了半圈，注意到底部有条细线连到地板下方。
他蹲下掀开一块地砖，下面藏着一根光纤，另一端通向墙体深处。
“不止这一台。”他说，“这是中继站，真正主机还在更里面。”
小李泄气：“还得往前走？”
“必须去。”陈渊收起工具，“而且要快。假信号撑不了太久，一旦被识破，所有通道都会封锁。”
他们顺着光纤走向内层走廊。沿途灯光忽明忽暗，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焦味。
走到尽头是一扇合金门，密码锁屏幕亮着红灯。
“需要权限。”小李试了几次强行破解都失败。
陈渊观察门框边缘，发现一条细微裂缝。
“不是密封门。”他伸手抠住边缘，“液压杆老化了，能撬。”
林悦立刻上来帮忙。两人用力一扳，金属发出刺耳声响，门缝被拉开半尺。
小李钻进去从内部解锁，门缓缓开启。
里面的房间不大，中央摆着一台黑色立方体，表面没有任何接口，只有顶部闪烁着绿色光点。
“这就是主机？”
陈渊走近查看，忽然发现光点排列有规律——每隔七秒跳动一次，顺序是固定的。
“不是机器自己在运行。”他说，“是有人远程操控。”
林悦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正常自动程序不会用这么慢的频率刷新状态。”他指向光点，“这是回应信号，有人在另一头接收反馈。”
小李紧张起来：“那我们动手会不会暴露位置？”
“已经暴露了。”陈渊摇头，“从护臂被标记那一刻就开始了。现在问题是，对方为什么还不切断我们？”
林悦突然想到什么：“除非……他们想让我们继续往前？”
话音未落，地面微微震动。
头顶通风口落下几粒灰尘，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嗡鸣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好！”小李指着门口，“通道开始闭合！”
陈渊冲向主机，快速检查四周。终于在背面找到一个微型插槽，形状和他背包里的模块吻合。
“试试这个！”
他把拆下来的护臂芯片插进去。
屏幕瞬间亮起，跳出文字：【识别成功｜启动反追踪协议】
警报声戛然而止。
闭合的门停住，灯光恢复稳定。
“成了？”林悦不敢信。
“暂时骗过了它。”陈渊盯着屏幕，“我们反向接入了它的通讯链路。”
小李凑过来：“能看到对方位置吗？”
“不能。”陈渊摇头，“但能发送假指令。比如……让所有巡逻单位调离核心区。”
林悦咧嘴笑了：“那你还不快发？”
他正要操作，忽然发现输入框下方有一串隐藏代码，开头写着：【优先级最高｜执行者代号：灰鸦】
陈渊手指顿住。
这个代号，他在赵铁锤遗留的日志里见过。
那是三年前失踪的一支科研小队，全员登记为死亡。
而现在，这个名字出现在敌方系统的最高权限栏里。
他没说话，默默截取了这段信息。
“怎么了？”林悦察觉异样。
“没事。”他关闭界面，“下一步，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分析数据。”
小李松口气：“总算能喘口气了。”
他们带上便携存储设备准备撤离。刚走到门口，陈渊忽然停下。
他回头看了眼主机顶部的光点。
原本规律闪烁的绿光，此刻变成了红色。
并且，节奏变了。
不再是七秒一次。
而是，三短一长。
像某种摩斯码。
他猛地睁大眼。
这是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