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压刀刚刚推出，陈渊的身体已经顺着推进器的惯性冲了出去。目标是前方那台重装机甲的咽喉节点——只要切断供能线路，对方就会失去平衡。
可就在他即将逼近的一瞬间，一道刺目的能量光束从侧面炸出，直接轰在控制台残骸上。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掀飞，机甲在空中翻滚两圈，背部狠狠撞上断裂的金属支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发炮击又来了。
这次贴着左肩擦过，装甲外层直接被撕开一大块，露出底下焦黑的线路。推进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功率骤降。
“谁？！”陈渊单膝跪地，强行稳住机身，抬头看向爆炸来源。
通道尽头的墙壁已经被彻底炸穿，碎裂的合金板歪斜地垂落，像是被野兽啃咬过。烟尘中，一台通体漆黑的机甲缓缓走出，每一步都让地面轻微震颤。肩部双联粒子炮还在冒烟，显然是刚完成射击。
那机甲比普通型号高出近一米，四肢粗壮，关节处布满锯齿状护甲，背后还延伸出一组环形散热装置，嗡嗡作响。
驾驶舱前的透明罩内，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
“你挺能跑。”声音通过外放系统传来，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戏谑，“从废土星到赛博都市，再到我的旗舰……我找你好久了。”
陈渊瞳孔一缩。
这个声音他听过不止一次。赵铁锤临死前通讯频道里传出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人下令：“把那个修机器的杂种给我揪出来。”
星际海盗头目。
他没死在上次围剿里，反而亲自来了。
“指挥系统已经断了。”陈渊慢慢站直，右手悄悄滑向工具模块，“你现在没人调度，舰队乱成一团，继续打下去对你没好处。”
“断了？”那人冷笑一声，机甲迈步向前，脚下踩碎了一块掉落的数据面板，“你以为我是靠那些破程序活着的？”
话音未落，他右臂猛地抬起，粒子炮充能的红光迅速亮起。
陈渊立刻扑向左侧，就地翻滚。下一秒，原本站立的位置被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碎屑四溅。
他来不及喘气，头目机甲已经冲了过来，速度快得不像重型机体。左手一记横扫，带起一阵劲风，直接将他拍飞出去。
后背撞墙，机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右腿之前就有些滞涩，现在更是传来一阵剧烈震动，像是内部齿轮错位。
“你的机甲很旧。”头目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零件都是拼的吧？拾荒堆里捡的？反抗组织淘汰的？还是某个倒霉蛋死前留下的遗物？”
陈渊没答。他在等机会。
扫描模块还在运行，虽然信号有些紊乱，但基本数据还能捕捉。对方的动作轨迹、充能频率、散热节奏……都在缓慢记录。
可这机甲太稳了。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卡在他闪避极限的边缘，根本不给喘息空间。
又是一炮。
他勉强抬臂格挡，震荡锤变形为盾面，硬接一击。结果整个右臂直接麻痹，盾面出现裂纹，差点脱手。
“别白费力气了。”头目逼近几步，声音压低，“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不是因为我强，是因为我从不和废物多废话。”
他抬起右脚，液压冲撞装置瞬间加压，一脚踹向陈渊胸口。
陈渊侧身躲闪，但动作慢了半拍。膝盖擦地，硬生生被逼退三米。
“你破坏系统，想让我舰队失控？”头目冷笑，“可你忘了，真正的控制权从来不在主控台。而在——”
他伸手按在自己机甲胸口位置，那里有个暗红色的信号灯一闪而过。
“在我身上。”
陈渊心头一沉。
原来如此。这家伙早就防着被人黑掉系统，把自己的机甲设成了独立指挥终端。只要他还站着，舰队就不会真正瘫痪。
难怪他敢一个人冲进来。
这不是来抓他的，是来杀他的。
“你毁了我的舰队。”头目一步步逼近，声音越来越冷，“现在，我要你看着自己的机甲，一块块崩解。”
最后一字落下，他猛然跃起。
整台机甲如同猛兽扑食，双炮齐射，同时双腿夹击，直取陈渊头顶与两侧。
陈渊咬牙启动推进器，全速后撤。但右腿故障让他速度大减，只能勉强避开正面轰击。左肩再次被余波扫中，装甲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烧焦的线路。
他踉跄着靠在断裂的主控台边，呼吸急促。
武器状态快速扫过：震荡锤只剩一次完整充能，液压刀卡槽松动，肩部导弹已失效。推进系统能源剩余41%，且有两条线路中断。
打不过。
至少现在打不过。
他必须想办法拖时间，等系统重启干扰胶囊的效果，或许能引来外部火力支援。或者……
头目没给他思考的机会。
黑色机甲落地后没有停顿，直接冲上来，一拳砸向他面门。
陈渊抬臂硬挡，整个人被砸得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面，震得牙齿发酸。
“就这么点本事？”头目居高临下，“我还以为你能再多撑几秒。”
陈渊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一划。
干扰胶囊还在主机散热口里，只要触发反向脉冲，就能短暂扰乱附近电子设备。包括——敌方机甲的传感器。
前提是，得让对方靠近。
他故意放缓动作，让右腿明显颤抖起来，像是支撑不住的样子。
果然，头目笑了。
“想装死？”他蹲下身，机甲手臂抵住陈渊喉咙，“我见过太多人用这招。可惜，没一个活下来的。”
距离够了。
陈渊手指猛地按下预设指令。
下一秒，主机残骸深处传来一声短促的“嘀”声。
头目机甲头部的光学镜头突然闪烁两下，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陈渊左手抽出震荡锤，全力砸向对方关节连接处。同时右腿发力，整个人向前扑倒，试图绕到背后。
可那机甲只僵了一秒。
眨眼间就恢复过来，反手一肘撞在他腹部，直接将他甩飞出去。
“小聪明。”头目站起身，拍拍手臂，“干扰胶囊？十年前的技术了。我的系统有屏蔽层。”
陈渊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不是因为伤得多重，而是机甲内部压力失衡导致的生理反应。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左手已经抬不起来了。震荡锤掉在一旁，外壳裂开，冒出黑烟。
“你说你是个工程师？”头目走过来，一脚踩住他右手手腕，“那你告诉我，这玩意儿还能修好吗？”
陈渊盯着他，没动。
“算了。”头目弯腰，伸手抓住他机甲肩部，“我不问了。反正你也快没命了。”
金属扭曲的声音响起，他竟徒手开始拆解陈渊的机甲部件。
第一块装甲被硬生生扯下，露出里面的动力管线。
“听说你跟赵铁锤学过？”头目一边拆一边说，“那个老东西死前喊得可惨。我让他求饶，他就骂我祖宗十八代。最后我只好把他塞进反应堆排气口，听着他在高温里一点点化成灰。”
陈渊眼神变了。
“你闭嘴。”
“怎么？心疼了？”头目笑出声，“你们这些所谓‘正义之士’，不就喜欢装情深义重吗？来啊，哭一个给我看看。”
陈渊猛地抬头，额头撞向对方鼻梁。
头目偏头躲开，但动作一顿。
“脾气还不小。”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行，我不拆你了。咱们正经打一场。”
他双炮收起，从背后抽出一把锯齿长刃，刀身泛着蓝光，显然是高频分子刃。
“空手接白刃？”陈渊喘着气，“你挺看得起我。”
“不是给你机会。”头目摆出战斗姿势，“是我想亲手把你砍倒。”
话音落下，他冲了过来。
陈渊勉强翻身，捡起掉落的液压刀，迎上去。
铛！
两把刀碰撞，火花四溅。
对方力量太大，震得他虎口开裂。第二刀紧随而至，他只能低头躲避，刀锋擦着头盔划过，留下一道深痕。
第三刀，他终于找到空档，反手格挡，借力后跳。
可脚下一软，右腿彻底失灵，整个人跌坐在地。
头目站在他面前，举起长刃，刀尖对准他胸口。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