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石勇向我透露消息的同时,天音宗议事大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宫、商、角、徵、羽五部的掌部长老尽数列席,每个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居中主持的,是宗主江阑珊。
案几上,那封来自赤火宗、用料考究却字字倨傲的提亲书信,如同烫手的山芋,让所有长老心中都憋着一股火。
“他们想屁吃!简直就是一群混账东西” 一声怒喝打破了沉寂。
说话的是徵部长老戚秀,一位面容秀丽、脾气火爆的中年模样的修士。
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嗡嗡作响,“他肖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觊觎我宗圣女?赤火宗又是个什么东西?忘了当年摇尾乞怜的狗模样了?”
戚秀长老越说越气:“当年阴神门肆虐,他赤火宗山门被破,弟子死伤殆尽,就剩下大猫小猫十几只,眼看传承都要断绝!
是谁在那危急关头伸出援手?是我天音宗!是我们派出精锐,助他们击退强敌,又赠予他们灵脉宝地,助他们休养生息,重建宗门!”
她环视四周,目光如电:“如今倒好,当年我们赠予的地盘,他们占着一直不还不说,实力稍有起色,就忘了是谁给了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在竟敢蹬鼻子上脸,打起圣女的主意了?这是报恩还是报仇?这是结亲还是结仇?依我看,这分明是羞辱!是挑衅!”
戚秀长老的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在场不少长老纷纷点头,面露愤慨之色。
那段历史是天音宗仗义执言的善举,却也成了如今赤火宗忘恩负义的鲜明对照。
“戚长老所言极是。”一个清冷柔婉,却带着坚定意味的声音响起。开口的是羽部长老辛嫦,她身着羽衣,气质出尘,此刻秀眉微蹙,眼中也满是愠色,“联姻之事,绝非小事,更何况涉及圣女。妙莲华乃我宗这一代的象征,其道途关乎宗门气运,岂能如此儿戏,当作利益交换的筹码?”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赤火宗此举,非但不是诚心求亲,反倒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我天音宗的底线,试探我们是否还如当年那般‘好说话’。若我们此次退让,下次他们索要的,恐怕就不仅仅是圣女了!”
辛嫦长老的话引起了更多长老的共鸣。宗门尊严,岂容轻侮?
然而,并非所有长老都持坚决反对的态度。角部长老,一位面容瘦削、眼神精明的老者捋着胡须,缓缓开口道:“戚长老、辛长老稍安勿躁。赤火宗行事固然霸道无礼,但其如今实力确不容小觑。那肖焱更是身负神火,天赋惊人,未来极有可能执掌赤火宗……若是断然拒绝,恐怕……”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彻底撕破脸皮,对天音宗并无好处。
商部长老,一位富态圆润、总是笑眯眯的老者此刻也收敛了笑容,接口道:“角长老顾虑的也有道理。
两大宗门若起争端,必是两败俱伤,让阴神门渔利。或许……此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比如,寻个由头婉拒,或者提出一些他们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婉拒?提条件?”戚秀长老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商长老,你这是要与虎谋皮,还是打算与豺狼讨价还价?对这等忘恩负义之徒,任何退让都会被视作软弱!我天音宗立宗万年,何曾需要看人脸色,用圣女终身幸福去换取一时安宁?”
“戚秀!你!”商部长老脸色一沉。
“好了!”居中的宗主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她用她的瞎目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缓缓道:“赤火宗提亲之事,关乎宗门颜面与圣女清誉,更关乎两宗乃至周边地域的格局。此事,需从长计议,但原则不容有失。”
她问起一直沉默不语的宫部长老季冠杰:“季长老,你意下如何?”
季冠杰面色平静,他眼皮微抬,声音平淡无波:“赤火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然小不忍则乱大谋。直接拒绝恐生事端,不若先行拖延,暗中探查其真实意图与底气,再图应对之策。至于圣女之事……”
他微微停顿,看了一眼身旁空着的席位——那是圣女的位置,妙莲华并未参与此次争议激烈的会议。
“或许,也该听听圣女本人的想法。”
季冠杰的话听起来四平八稳,既表达了反对,又主张谨慎,让人挑不出错处,却也没给出任何实质性的解决方案。
宗主江阑珊沉吟片刻,最终道:“今日暂且到此。诸位长老也需约束门下,不得妄议。”
“至于回信……就先告诉他们,圣女正在闭关冲击瓶颈,此事容后再议。”
会议暂时散去,但长老们心中的波澜却并未平息。
赤火宗的提亲,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激起了关于外部威胁的浪涛,也隐隐搅动着天音宗内部本就存在的不同派系和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