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大乘教在城南空地上搭建的法台比昨日更加华丽。
七色经幡在微风中飘扬,法台中央摆着一尊鎏金佛像,佛眼低垂,似悲似悯。
慕容晴雪带着阿树和小荷躲在人群外围的一棵老槐树下。她给两个孩子各自买了顶宽檐草帽遮住面容,自己则换了身粗布衣裳,将长剑藏在药篮底部。
\"姐姐,那个坏和尚又来了。\"小荷紧紧攥着慕容晴雪的衣角,小手指向法台。
碧灯禅师身披猩红袈裟缓步登台,身后跟着四个灰袍人。
那些人面色惨白,双眼空洞,行走时脚尖几乎不沾地,像飘着一般。
\"诸位善信。\"碧灯禅师的声音如同锈刀刮骨,让人不寒而栗,\"今日我教广施救灾粥和'祛病圣水',诚心皈依者,可消灾解难。\"
台下灾民蜂拥向前,伸出的手臂如枯枝般颤抖。慕容晴雪注意到不少人手腕上已经浮现淡淡的黑色纹路,像蛛网般向肘部蔓延。
\"别喝那……\"她刚要出声警告,一声暴喝突然从街口炸响。
\"碧灯老狗!还我娘命来!\"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大步走来。他手持一柄门板宽的鬼头刀,刀背上九个铜环叮当作响。壮汉满脸虬髯,双眼赤红,每走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是龙鸣镖局的'九环阎罗'雷烈!\"有人惊呼。
慕容晴雪心头一震,龙鸣镖局是交州黑木城最大的镖局,素来与官府交好,怎会来大乘教的地盘闹事?
雷烈一跃跳上法台,鬼头刀直指碧灯咽喉:\"老秃驴!我娘喝了你的符水,非但旧疾未愈,如今全身溃烂,昏迷不醒!今日若不给我个交代,老子劈了你这妖僧!\"
碧灯禅师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施主慎言。令堂业障深重,圣水正在为她消业,痛苦是必经之路。\"
\"放屁!\"雷烈怒吼,刀锋一转,将法台上的香炉劈成两半,香灰四溅,\"今日我带了三十个弟兄,定要拆了你这妖窟!\"
慕容晴雪这才注意到,人群外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劲装汉子,个个手持兵刃,将法台团团围住。
碧灯禅师终于睁开眼,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请这位施主出去。\"
一个灰袍人无声滑出,苍白如尸的手掌探向雷烈手腕。雷烈冷笑一声,鬼头刀横扫,刀风呼啸,竟将那灰袍人的兜帽掀开!
\"啊!\"小荷惊叫一声,把脸埋进慕容晴雪怀里。
那灰袍人露出真容——整张脸像是被火烧过,五官扭曲在一起,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更诡异的是,他竟不躲不避,任由鬼头刀斩向脖颈!
\"铛!\"
金铁交鸣声中,鬼头刀竟被弹开。灰袍人脖颈处露出一截金属光泽——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身体!
雷烈脸色微变,但手上不停,刀势一转直取对方腰腹。这次灰袍人终于动了,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五指成爪划过雷烈肩膀。
\"嘶啦——\"
布帛撕裂声中,雷烈肩头多了五道血痕,伤口迅速发黑溃烂。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鬼头刀拄地才稳住身形。
\"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也敢来撒野?\"碧灯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洞穴里传来。
台下狂热信徒喊道:\"快滚回去给你娘收尸吧。\"
雷烈双目赤红,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仰头灌下。
霎时间,他浑身肌肉暴涨,青筋如蚯蚓般在皮肤下蠕动,连眼中的血丝都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燃血丹?\"慕容晴雪倒吸一口凉气,身为炼药师的她明白,这是禁药,服下后能激发潜能,但代价是折寿十年!
雷烈狂吼一声,鬼头刀化作一片乌光向灰袍人罩去。这次灰袍人不敢硬接,身形连闪,但左臂仍被刀锋擦中,竟溅出一串幽蓝色的火星!
台下灾民乱作一团,有人尖叫逃窜,更多人却跪地高呼:\"圣教显灵!诛杀邪祟!\"
慕容晴雪护着两个孩子退到槐树后,眼睛却死死盯着法台。
她正犹豫是否出手相助,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神剑宗宗主易丰良。
他扮作灾民,正悄悄靠近法台另一侧,袖中隐约有金属光泽闪过。
\"妖僧!\"雷烈突然暴喝,一刀劈向碧灯禅师,\"纳命来!\"
碧灯禅师不躲不闪,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掌,掌心赫然浮现一个血色\"卍\"字。雷烈的刀锋在离他头顶三寸处戛然而止,像是劈在无形屏障上。
\"噗!\"
雷烈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单膝跪地。他肩头的伤口已经蔓延到胸口,黑色蛛网纹路在皮肤下蠕动。灰袍人趁机一爪掏向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灰袍人惨叫一声缩回手,掌心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慕容晴雪收回弹针的手指,刚要现身,却见易丰良已经跃上法台:\"神剑宗在此!通通住手!\"
场面一时凝固,碧灯禅师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又恢复慈悲相:\"阿弥陀佛,原来是神剑宗宗主来了,老衲正在为民除害...\"
\"放屁!\"雷烈挣扎着站起来,\"这妖僧的符水有毒!我娘...我娘...\"话未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喷出,轰然倒地。
易丰良快步上前探他脉搏,脸色骤变:\"快送医馆!\"
碧灯禅师双手合十:\"此人身中奇毒,非我教圣水不能解,宗主若信得过老衲...\"
\"不必了。\"慕容晴雪终于走出人群,白衣在风中飘舞,\"神剑宗炼药师慕容晴雪,愿为这位壮士诊治。\"
见此,碧灯双手合十,说道:“既如此,那老衲就不多作安排了。”
深夜,黑木城知府——石龙潭在大乘教设下的总坛处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