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喉间还残留着九转回魂丹的苦涩,紫霄殿侧殿的穹顶在视线里摇晃,那些星图浮雕仿佛要坠落下来。
有人扶起我的头,温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
\"三天了,总算醒了。\"
赵文静师叔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纱:\"别急着说话,你真气透支得厉害。\"
记忆如潮水涌来——血月下的对决、天灵子青黑的面容、灵犀宝鉴灼热的触感。
\"天灵子师叔今早已经能坐起来了。\"
她轻轻掰开我紧握的手指,说道:\"倒是你,强行运转经脉,经脉差点寸断。\"
窗外传来不寻常的喧哗。我挣扎着撑起身子,透过雕花木窗,看见数十名弟子正在广场上操练一套陌生剑阵。
剑气森然,竟隐隐带着杀伐之气。
\"北斗降妖阵?\"
我认出了那些剑路:\"太玄门还有这个剑阵?\"
张正星沉默地替我换药,直到包扎完最后一处经脉灼伤,才低声道:\"师哥,掌门昨夜回来了,他拿出了这套剑阵,据说这是太玄真仙当年留下的剑阵,掌门还说在血月当空就在七日后。\"
李愚师叔大步走入,道袍上沾着露水,似乎刚从外面赶回。
他见我醒来,严峻的面容稍霁:\"怀安醒得正是时候。\"
他又转向赵文静:\"掌门召集所有长老和亲传弟子,立刻。\"
\"我也去。\"我掀开锦被,双腿却软得像棉花,李愚师叔一把扶住我,掌心传来温厚真气。
\"慢些,你现在的经脉就像暴雨后的山路。\"
紫霄正殿内,掌门丹辰子端坐首位,白发束在玄冠中,面容比之前苍老了十岁。
灵虚子坐在左下首,脸色苍白如纸,却已换上正式道袍。
我的目光被大殿中央的沙盘吸引——太玄山微缩地貌上,插满了黑红两色小旗。红色集中在主峰,黑色则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包围。
\"刚收到的消息。\"林霜指向沙盘西北角,说道:“尸傀大军已经过了断魂崖。”
\"不止。\"李愚师叔沉声道:\"七彩蜈蚣出现在山南,铃音阁的探子也在周边活动。\"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我借着搀扶走到道简身旁,发现他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挂着酒葫芦,如今却空着。
丹辰子突然看向一旁的杜春华:\"春华,白玄镜显示云霄子去向何方?\"
众人目光汇聚过来。我这才发白玄镜就悬在沙盘上方,镜面泛着诡异的红光。
\"昨夜子时,镜光指向青阳县。\"
掌门指尖轻点,沙盘边缘亮起个血红光点,说道:\"罗刹教余孽的老巢。\"
天灵子突然咳嗽着从床上爬起来,指缝渗出淡金色血丝,说道:\"那里在...聚拢邪修...\"
\"不止如此。\"
丹辰子掌门长袖一挥,白玄镜投射出幅画面:云霄子站在口沸腾的血池前,将某个物体投入池中:\"他在重炼血罗刹。\"
画面中血光冲天,我胸口突然剧痛,低头看去,那道自救治天灵子后出现的金红色纹路正在发烫。
丹辰子目光一凝,但未多言。
\"太乙教和冷月宫的援兵何时能到?\"赵文静师叔打破沉默。
李愚师叔摇头:\"松风阁阁主韩礼,他也倒戈了,他亲自把守要道,我们派出的三批信使都...\"
\"韩礼?\"吴乘风脱口而出:\"他和极乐谷有联系!\"
“我曾在山下偶然见到他与曾经的叛军将领——李轩青有来往,李轩青当年就被发配去了极乐谷。”
殿内霎时寂静,丹辰子眼中精光暴涨。
\"但若是真...\"掌门起身踱步,说道:\"这就解释得通他为何这么做了。\"
紧急议事持续到日暮,最终决定由妙音秘密前往铃音阁探查虚实,李愚师叔负责加强护山大阵,而我被命令留在丹房休养——这显然是丹辰子的意思。
众人散去后,大殿单独留下我,夕阳透过窗棂,把丹辰子的身影拉得很长。
\"伸手。\"他命令道。
我伸出右腕,他三指搭上脉门,一缕剑气探入我经脉。
那剑气行至我胸前金红纹路处,突然被弹开。
丹辰子收回手,神色复杂:\"果然...\"
\"掌门,这是什么?\"
我忍不住摸向那片发烫的皮肤。
“你救了我师兄的命, 虽然你是小辈,但我还得感谢你。
不过,你是如何学得灵犀宝鉴?你去过南海天机阁?”
我心头一惊,他居然知道天机阁。
他还想追问,殿外突然传来急促钟声——九长六短,是外敌来袭的警报。
丹辰子一把推开窗户,只见护山大阵的穹顶之外,黑云压境。
云中隐约可见无数尸傀翻涌,最前方那道踏空而立的身影,血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丹辰子冷言道:\"来得比预计还快。\"
云霄子的狂笑穿透大阵传来:\"太玄门,本座来灭你们满门来了!\"
血月在他身后缓缓升起,比三日前更加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