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自助银行的玻璃门洒进来，蒋琦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经过一夜的调息和明悟，他精神饱满，昨日的疲惫和窘迫一扫而空，眼神变得更加清澈坚定。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用冷水拍了拍脸（自助银行角落有个小型饮水机，他研究了一会儿才学会接水），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出众但略显风尘仆仆的样貌，握了握拳。
“今日，必要找到安身立命之所！”他对着镜子，认真地说道，仿佛在立下一个誓言。
第一步，自然是解决“货币”问题。而获取货币的正当途径，根据他昨日观察和一夜思考，就是“工作”——以一种技能换取报酬。
他走出自助银行，深吸了一口都市清晨微凉的空气，开始留意街边店铺玻璃上贴着的各种招聘启事。
“招聘洗碗工，待遇面议。”——需要长时间待在水池边，不利于他感知和修炼，pass。
“招聘网吧网管，熟手优先。”——“网吧”是什么？“网管”又要管什么？不懂，pass。
“招聘快递员，多劳多得。”——似乎需要驾驶那种叫“电瓶车”的铁盒子，他不会，pass。
“招聘KtV服务员，形象好，气质佳……”——虽然“形象好气质佳”他貌似符合，但“KtV”听起来就很吵闹，气场必然混乱，pass。
走了大半条街，工作很多，却似乎没有一样适合他这位身负绝艺的“云渺山传人”。蒋琦不禁有些气馁，山下谋生，竟比突破功法瓶颈还难？
就在这时，他路过一栋气派的写字楼，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笔挺保安制服的青年，身姿挺拔，神情严肃。大楼门口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远大集团安保部急聘精英保安，待遇优厚，退伍军人优先**”。
“保安？”蒋琦停下脚步。这个工作似乎主要是“守护”和“维持秩序”，听起来比较符合他“历练”的心境，而且好像不需要太多他不懂的现代知识？最重要的是，“待遇优厚”四个字深深吸引了他。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昂首阔步地走向大楼入口。
那位站岗的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寒酸的穿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但职业素养让他还是礼貌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我来应聘保安。”蒋琦直言来意。
保安愣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侧门：“应聘走那边通道，去地下一层人力资源部。”
“多谢。”蒋琦点头致谢，走向侧门。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名保安审视的目光，但他并不在意。
来到地下一层的一个大厅，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前来应聘的人。大多身材魁梧，肌肉虬结，有的甚至带着明显的军旅气质，相比之下，蒋琦显得格外“清秀”和“单薄”，引来不少好奇和略带嘲讽的目光。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人事部胸牌的中年男子（李经理）拿着表格走过来，看了看蒋琦，皱了下眉：“你也来应聘保安？我们要求很严格的，需要经过体能和格斗考核。”
“无妨。”蒋琦平静地回答，“请问如何考核？”
李经理被他淡定的态度弄得一怔，递给他一张表格：“先填表。然后去那边准备体能测试。”
蒋琦拿着表格和笔，走到一边。表格需要填写姓名、年龄、住址、联系电话、工作经验……
姓名年龄还好，住址？他写了“云渺山”。联系电话？他没有。工作经验？他想了想，认真写下：“曾负责守护山门，驱赶野兽，经验十年。”
如果李经理看到这张表，估计会直接把他轰出去。幸好现在还没到交表的时候。
第一项体能测试：负重越野。要求背着二十公斤的沙袋，绕着大楼后面的训练场跑五圈。
其他应聘者纷纷扛起沙袋，咬牙切齿地开始奔跑。
蒋琦轻松拎起沙袋，感觉轻若无物。他甚至没有跑，而是迈开步子，以一种看似悠闲实则极快的步速行走起来，气息平稳，脸不红心不跳，轻松超过了所有奋力奔跑的壮汉，第一个到达终点。
监考的保安队长（刘猛）看得目瞪口呆。
第二项：格斗对抗。抽签决定对手。
巧的是，蒋琦抽到的对手，正是刚才在门口站岗、对他略有轻视的那位保安（王刚）。
王刚看着蒋琦，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小子，拳脚无眼，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蒋琦只是微微拱手：“请指教。”
考核开始。
王刚低喝一声，一记标准的军体拳直冲拳砸向蒋琦面门，势大力沉。
周围的人都以为蒋琦要惨了。
然而，蒋琦只是轻轻一侧身，仿佛早就预判到了拳路，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后发先至，在王刚手臂的某个穴位上轻轻一拂。
王刚顿时感觉整条胳膊一麻，力量瞬间消散，拳头软软地擦着蒋琦的衣角过去。
不等王刚反应过来，蒋琦脚下步法微动，如同鬼魅般绕到他身后，轻轻在他后背一拍。
王刚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下盘顿时不稳，“噔噔噔”向前冲了好几步，差点摔倒，狼狈不堪。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王刚怎么就输了？！
“承让。”蒋琦再次拱手，气定神闲。
保安队长刘猛猛地站起来，眼中爆发出精光：“好小子！深藏不露啊！这是什么功夫？”
毫无疑问，蒋琦以绝对优势通过了所有体能和格斗考核，成为了所有应聘者中最耀眼的存在。连那位原本看不起他的保安王刚，此刻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保安队长刘猛对他极为满意，亲自带着他去见最后的面谈官——人力资源部的副总监，一位三十多岁、妆容精致、气质干练的女性（张总监）。
“张总，这位是蒋琦，今天的考核成绩绝对是这个！”刘猛竖起大拇指，极力推荐，“身手太好了！绝对是咱们需要的人才！”
张总监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蒋琦。外形条件无可挑剔，甚至远超标准，气质也很特别。她低头看了看蒋琦那份奇葩的简历（李经理最终还是收上来并呈给了她），眉头微微蹙起。
“云渺山？守护山门？驱赶野兽？”张总监念着工作经验栏，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质疑，“蒋先生，你的简历……很特别。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蒋琦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自幼随师傅在深山修行，故而简历与常人不同。但我的能力，方才刘队长已验证过。”他语气不卑不亢。
张总监不置可否，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比如“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对保安职责的理解？”等。
蒋琦的回答虽然直接甚至有些笨拙（“因为待遇优厚”、“职责是守护和维持秩序，如同守护山门”），但还算中规中矩。
刘猛在一旁不断帮腔：“张总，身手真的没话说！有他在，咱们大楼的安全级别能上一个档次！”
张总监似乎有些意动，但看着那份简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身体微微前倾，准备做最后决定。
就在这时，蒋琦出于习惯（主要是三师傅教的，见面先看相），下意识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张总监的面相。
只见她虽妆容精致，但眉宇间隐有倦色，眼下略有青暗，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入口处微微发红，主近期事业压力巨大，易犯小人，且肠胃可能有些不适。
也许是觉得对方即将成为自己的“雇主”，也许是想展现一下自已的“杂艺”价值，蒋琦鬼使神差地开口，用上了二师傅问诊时的关切语气：“张总监，您近日是否公务繁忙，夜不能寐？且需谨防身边口蜜腹剑之人。另外，您气滞于中脘，饮食当以温热为主，少食生冷，以免脾胃受损。”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刘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张总监前倾的身体猛地靠回椅背，脸上的表情从审视瞬间变为错愕，继而转为羞恼和愤怒！
她最近确实因为一个项目被竞争对手挖坑，压力大到失眠，肠胃也不舒服，昨天还刚和下属发过火！这些私密的事情，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应聘者，尤其是这样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当着下属的面直接点破！
这感觉不是关心，而是赤裸裸的窥探和冒犯！甚至……像是一种恶意的调戏和威胁！
“你……你调查我？！”张总监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指着门口，“出去！立刻给我出去！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种神神叨叨、不懂礼貌的人！保安！送客！”
刘猛也傻眼了，赶紧解释：“张总，误会！他可能只是……”
“没什么误会！”张总监气得胸口起伏，“刘队长，你招来的都是什么人？！以后再招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你也别干了！”
蒋琦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好意提醒会引来如此剧烈的反应。山下的人，难道不喜欢别人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和运势吉凶吗？三师傅明明说这是拉近关系的妙招……
他在刘猛歉然又无奈的目光和另一位闻声进来的保安“护送”下，被“请”出了远大集团。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蒋琦看着身后气派的大楼，再次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
空有一身本事，却因为一句“大实话”而丢了眼看就到手的工作。
这红尘……果然深不可测。
第一次求职失败，让蒋琦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山下世界的“规则”复杂。他不能再用山上的思维来行事。
他看着街上穿梭不停、穿着各色制服的外卖员，心中一动。这个工作似乎很简单：取货，送货，收钱。不需要复杂的面试，不需要说太多话，主要靠体力（他有的是）和速度（他更快）。
他找到一家大型外卖站点。站点负责人（胖哥）正忙得焦头烂额，看到又有人来应聘，头也不抬地问：“会骑电瓶车吗？有健康证吗？带身份证复印件了吗？”
蒋琦老实回答：“不会骑。没有健康证。没有身份证复印件。”
胖哥：“……”他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蒋琦，“那你来应聘个啥？”
蒋琦认真地说：“但我跑得很快，非常快。不需要车。”
胖哥气笑了：“跑得快？能有多快？还能比电瓶车快？小子，别捣乱，我忙着呢！”
蒋琦看了看外面拥堵的车流，指了指远处一个红绿灯：“从此处到那红绿灯，若是拥堵，电瓶车需多久？”
胖哥瞥了一眼：“起码两三分钟吧。”
蒋琦点点头：“等我片刻。”
说完，在胖哥和几个围观外卖小哥惊愕的目光中，蒋琦身形一动，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他并没有用尽全力，但速度已然惊人，在人群中几个闪转腾挪，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几十秒后，在胖哥嘴巴还没合拢的时候，蒋琦已经回来了，气息均匀，手里还拿着从那个路口广告牌上撕下来的一张小广告（他以为需要带点什么证明）：“给您。从此处到彼处，无需两分钟。”
胖哥和众外卖小哥：“！！！”
卧槽！博尔特？！这速度是人？！
胖哥猛地一拍大腿：“妈的！人才啊！行了！你了！不会骑车没关系！你就负责附近最堵那几个商圈！走路送！比别人骑车还快！健康证身份证以后补！现在立刻上岗！小李！给他件马甲！教他用App！”
于是，蒋琦在半小时内，经历了速成培训：如何用那个叫“智能手机”的板子接单、扫码、导航、联系顾客。他学习能力超强，很快记住了流程，虽然对里面那些跳动的图标和地图还是感到无比神奇。
他的第一单来了：取一杯奶茶，送到500米外的一家写字楼。
蒋琦信心满满。500米？转眼即到！
他根据手机地图指引，轻松找到奶茶店，扫码取货。然后……他看着地图上那个闪烁的光点和复杂的路线，有点懵。导航让他绕行前方路口过天桥……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蒋琦回忆起大师傅教的几何知识（没错，大师傅什么都教）。他看了看直线距离，中间只隔了几条绿化带和一小段围墙。
然后，在路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位新晋外卖员助跑两步，轻松跃过了一米多高的绿化带，脚尖在围墙头上轻轻一点，身形如同翩鸿般掠过，稳稳落在马路对面，然后加速冲向目标写字楼！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比导航快了一倍不止！
他成功将奶茶送达顾客手中，甚至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
顾客是个年轻女孩，看着眼前这个帅得不像话、气息平稳（一点不像跑过来的）、穿着外卖马甲的小哥，脸都红了：“谢……谢谢小哥，好快啊……”
蒋琦心中微定，看来这工作可行！
然而，好景不长。
第二单：一份麻辣烫，送往一个老式居民小区。
这次路线更复杂。导航再次提示绕行。
蒋琦再次选择“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次需要穿越一个街心公园。
他速度飞快，却在公园小路上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正在练太极剑的老大爷的剑匣（幸好没撞到人）。
“哎哟！我的剑！你小子赶着投胎啊！”老大爷怒斥。
蒋琦连声道歉，捡起剑匣塞回老大爷手里，也顾不上对方骂骂咧咧，继续飞奔。
好不容易赶到小区，却发现楼号排布极其混乱。他找不到具体的楼栋，手机导航在这里也失灵了。
他看到一个居民大妈，赶紧上前询问：“请问，7号楼怎么走？”
大妈热心指路：“喏，往前走，看见那个红屋顶了吗？拐过去，第二栋就是！”
蒋琦道谢，按照指示跑去。结果跑到红屋顶那边，发现是9号楼。他又问另一个人，指了另一个方向……
等他终于找到正确的7号楼，气喘吁吁（装的）地爬上6楼（电梯坏了）敲开门时，已经超时了二十多分钟。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不耐烦的中年男人：“怎么这么慢？！麻辣烫都坨了！我不要了！给你差评！”
第三单：更离谱。他根据导航跑到地点，却发现那是一家银行总部！而订单上写的是“xx银行大厦b座**地下二层美食城-老王记盖浇饭**”。
他根本找不到美食城入口！问保安，保安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从外部员工通道绕。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取到餐，再送去一公里外的客户手中时，餐盒里的汤都洒了一半……
一天下来，蒋琦跑得倒是不累，但心情无比疲惫。他送错了三单，超时了五单，收到投诉和差评无数。赚到的钱扣除赔偿和罚款，几乎所剩无几。
傍晚，他拖着“心累”的步伐回到站点。
胖哥看着后台数据，脸都绿了：“大哥！我叫你大哥行不行！你跑的是快！但你也不能上天入地啊！投诉差评这么多！罚款比赚的还多！你这……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
蒋琦的第二次求职，再次以失败告终。
他站在晚高峰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手里仅有的几十块钱工资，无奈地叹了口气。
找工作……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