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靶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光震惊了在场的帝王和护卫们,也震惊了许多人,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后在慈安宫听见远处一阵一阵的闷雷声,赶紧爬上了宫墙,
她望着远处靶场方向腾起的火光和烟尘,心头的惊悸压都压不住。
轰隆!
突然,随着一道冲天而起的火光,一声更大的闷响传了过来,太后吓得脚下一个踉跄,
“那是……什么动静?”
身旁的朱嬷嬷连忙扶着她的胳膊,朱嬷嬷也被这动静吓得不轻,想着还是屋子里安全,低声劝道:
“娘娘,许是哪里走水了,或者......或者被雷火劈了,夜风凉,咱们回寝宫吧。”
太后哪里肯信,站着没动:
“走水?哪有走水的声响这般吓人?那动静……像是地动山摇,哀家在这宫墙上都能感觉到脚下发颤。”
“那火光闪一下就没了,也不像是被雷火劈了。”
她忽然看向朱嬷嬷,眼神锐利起来,
“去查,给哀家弄清楚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宫墙下,单膝跪地向太后禀报:
“启禀娘娘,动静似乎是城外靶场那边传来的,但那边有高手守着,属下试了几次都无法靠近,实在没法探到具体情形。”
太后一听就炸了,指着那黑影骂道:
“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连个靶场都靠近不了?”
黑影低着头不敢应声,朱嬷嬷在旁边小声劝:
“娘娘息怒,天底下的高手何其多,咱们的人靠不近也是有的。”
太后冷哼一声,尽管先前那火光与闷响如同鬼魅,搅得她心神不宁。
可也知道再骂下去无用,只能死死盯着靶场方向的夜空。
她在宫墙上站了许久,夜风把她的披风都吹透了,远处除了浓浓的夜色,就再没传来半点动静了,
太后喃喃自语,心里的不安没减半分,
“奇了怪了……”
“若是走水,也该有救火的动静……”
朱嬷嬷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话。
太后见她不答,也没再追问,只是望着靶场方向的黑暗,眼底阴云密布,她总觉得那里透着股子邪气。
“罢了,回吧。”
她转身往宫墙下走,脚步有些沉,
“但这事不算完,明日一早,去给哀家把钦天监监正叫来,就说昨夜天象异动,哀家要问问吉凶。”
朱嬷嬷连忙应着,扶着她一步步走下宫墙。
此时的景安侯府里,灯火通明,仆役们正为明日的婚宴忙得热火朝天,
秦景月今天在王家闯了祸,又被太后的彩礼羞辱了一番,又挨了打骂,半边脸肿得老高,半边胳膊也还肿着,一动就钻心地疼。
她吊着胳膊歪在床榻上哼哼唧唧了一阵,又开始小声地咒骂秦云桥:
“秦云桥你个混蛋!太后羞辱我,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动手打人!我娘被你关着不见天日,你还有脸娶新妇?”
她正骂得欢,突然远处一声闷响传来,秦景月的咒骂猛地卡在喉咙里,
第一声闷响传来时,她还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雷打得也太沉了,不像春日里脆生生的炸雷,倒有点像是闷在棉絮里的钝响。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第二声闷响又跟着传来,
轰隆——轰隆——
紧跟着又有好几声传来。
“这声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外面仆役们也听见了这声音,吓得慌乱地议论,有人说像山崩,有人说像地裂,
“不对……”
秦景月慌了,猛地坐直身子,吊着的胳膊牵扯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是炸弹!千年后的记忆碎片猛地灌进她脑海里,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十三年了,她有十三年没听见这种声音了,
“是炸药……真的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秦景月的牙齿开始打颤,冷汗顺着肿起的脸颊滑落,蛰得伤口生疼。
她十三年前把秦朝朝炸成了植物人,她自己转眼就遭了报应,刚出门就被卡车撞死了,穿到了这里。
十三年了,她刻意去遗忘被汽车撞死那一幕,可这熟悉的炸弹声响,她又想起了那全身骨头碎裂的痛,
还有那心脏像被炸药碎片狠狠扎穿一样的疼,
好像十三年前的炸药不是炸的秦朝朝,而是炸的她自己一般。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窗边,不顾胳膊的剧痛扒着窗棂往外望。
远处的夜空在几次闷响后,似乎隐隐腾起了淡淡的红光,
虽然被房屋树木挡着看不见,却让她心头的恐惧疯长,连带手脚都冰凉了。
靶场……这声响好像是从靶场那边传来的!
她穿来这个时空十三年,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
除了秦朝朝,没人知道她是千年之后的灵魂,
她以为这里只有刀光剑影的冷兵器对决,从未想过会听到炸药的声音。
是谁在靶场用炸药?难道是秦朝朝!
不对,秦朝朝要是有炸药,前几次遭到伏击,早就拿出来了,
要说是她这几天才做出来的,可做炸药工序复杂,调试配方要器具,更别提找原料,她天天都在面前晃,也没有那个时间。
不是秦朝朝,难道,还有第三个穿越者?人穿来了,还把火药配方也带来了?
秦景月缩在窗边,望着远处模糊的红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这人敢在城外靶场动手,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甚至……根本没把这朝代的规矩放在眼里。
如果真有第三个同类出现,究竟是救赎,还是催命符?
一个会制药的秦朝朝就难对付了,要是再来一个会制炸药的敌人,她还在这里怎么混呀?
她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她知道对方敢用炸药,就绝不会是安分的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会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接连的炸响停了,秦景月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脑子浑浑噩噩地跌回床榻。
后背撞上床柱的瞬间,胳膊上的伤口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可这点疼在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面前,竟变得微不足道
侯府里的慌乱还在继续,仆役们的哭啼声、烧香时的念叨声、管事们强作镇定的呵斥声,隔着窗纸飘进来,乱糟糟地缠在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