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贱人,就把她送去某个侍卫的床上吧,她要让楚凰烨戴绿帽,她要让秦朝朝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儿,她忽然笑了,笑得珠儿都打了个寒颤。
“珠儿,”
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
“你说,要是县主今晚不小心喝多了,拉着个侍卫行乐,会怎么样?”
珠儿脸色一白:
“乡主,这……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啊!奴婢、奴婢不敢……”
秦景月猛地转过身,一步步逼近珠儿,眼底的狠戾像淬了冰:
“不敢?在这侯府里,你以为‘不敢’两个字就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珠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乡主饶命!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县主如今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又是皇上的未婚妻,这要是出了差错……”
“差错?”
秦景月嗤笑一声,抬脚想踹向珠儿,突然收脚,脚尖挑起珠儿的下巴,
“什么差错?不过是喝多了酒,丑态毕露,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谁会信她一个水性杨花、失了清白的女子?”
她松开脚,珠儿像摊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秦景月却弯腰捡起方才掉落的螺子黛,慢条斯理地在指尖转着:
“你忘了前几日你帮着秦景岚刺杀秦朝朝兄妹?若不是你护主不力,我的脸岂能变成这样?我没把你发卖到了窑子里,是看在我们主仆情谊的份上!你若是不听话……”
珠儿浑身一颤,脸色白得像纸:
“奴婢……奴婢听话……”
珠儿嘴上应着,心里疯狂吐槽——
明明是秦景月和秦景岚设计秦朝朝兄妹,逼着她下水,如今秦景岚已经死了,又逼着她再次去害秦朝朝,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了秦景月这样的恶魔!
“这才乖。”
秦景月满意地笑了,把螺子黛丢回妆奁,
“宫宴上有的是机会。”
她说着从袖中摸出两个油纸包,里面是些白色和粉色的粉末。
“这是强效合欢散,和蒙汗药,你见机行事。”
她蹲下身,凑近珠儿耳边,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
“到那时,整个皇宫都会知道,县主秦朝朝难耐寂寞,勾引宫中侍卫。”
“到时候圣上龙颜大怒,秦朝朝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而皇帝,未婚妻跟一个侍卫苟且,你说睿王和太后看见皇帝颜面扫地,会不会很高兴?”
秦景月拍了拍珠儿的脸,
“而你,只要做得干净,我保证替你寻户好人家嫁了,你做你的正头娘子,再不用看旁人脸色。”
珠儿把心一横,抖着手接过油纸包,指尖冰凉,仿佛捏着的不是药粉,是催命符。
她知道,这趟浑水趟下去,怕是没有回头路了。可在这吃人的侯府,她一个卑微的丫鬟,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
秦景月站起身,对着镜子重新描眉画眼,额间的伤疤被绢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阴狠的眼睛。
“秦朝朝,你不是总压我一头吗?今晚我就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进泥沼是什么滋味。”
她才不管太后的旨意,也不管睿王府的水深水浅,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安稳,她要把所有碍眼的人都踩在脚下。
她不但要秦朝朝死,她要秦朝朝死了都要被世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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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一块被温水浸软的棉布,慢悠悠地裹住了整个皇城。
琉璃瓦上的金辉正一寸寸褪成温润的玉色,飞檐翘角挑起的流云被染成淡紫。
连宫墙上斑驳的光影都变得柔软,仿佛怕惊扰了这即将到来的团圆夜。
天边还凝着最后一缕金红的晚霞,像谁不慎打翻了胭脂盒,将那点热烈的艳色轻轻抹在靛青的天幕上。
一轮满月已迫不及待地悬在角楼肩头,清辉如水,先一步漫过垛口,在青砖地面上织出半透明的网。
朱漆宫门尚未完全开启,只从门缝里漏出些微宫灯的暖光,像困在匣子里的星子。可门前早已如织如沸。
世家子弟的马车排成了蜿蜒的长龙,车檐下悬着的琉璃灯、羊角灯一路铺展,映得宫墙下的石狮子都染了几分暖意。
秦朝朝今日带了魅影和冷月入宫,魅影机敏,今日隐在暗处,冷月沉稳,护在身旁。
乐儿没有跟来,一是没有武功,以免被宫里的魍魉鬼魅所伤。二是,乐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氏如今已与秦云桥和离,虽保留了诰命,但她不愿进宫去凑热闹,便也留在了县主府里。
秦朝朝的马车在指定处停下,冷月刚掀开车帘,一股混着桂花香的晚风便钻了进来。
她身着藕荷色县主朝服,领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腰间蹀躞带上的羊脂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叮咚一声,像是敲在这喧闹里的一记清响。
守门的禁军见了她,忙躬身行礼:
“县主安好。”
秦朝朝颔首,无需多言便径直往里走。
她是皇帝亲封的县主,又是皇帝的未婚妻,早已在宫门处备了档,每逢宫宴从无需登记。
禁军们看她的眼神里,总带着几分敬畏与了然。
秦朝朝的马车刚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纵的声音:
“站住!”
就见一个身穿水红色骑装的姑娘骑在骏马上,一脸傲气。
那姑娘一马鞭甩在秦朝朝的马车夫身上。
“为什么她能进,本小姐不能?”
来人正是左相王志嵩的幼女,王香雪。
据说三个月前她奉父命去城外慈云寺为相府祈福,直到昨日才回京。
今日便迫不及待地换上一身惹眼的水红骑装,把身材绷得凹凸有致,想来宫宴上勾引楚凰烨,顺便挣些脸面。
她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发间缀着的红宝石步摇随着马匹的轻晃叮咚作响,眼神却像淬了冰,直直射向秦朝朝的马车。
方才那一鞭甩得极重,马车夫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了车辕,却不得不硬生生地扛下——
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不过一马车夫,哪一个都惹不起。
“八小姐!”
冷月眼疾手快地挡在车旁,冷声道,
“宫门前岂容纵马伤人?”
王香雪却理也不理她,只死死盯着拉开一角车帘子的秦朝朝,柳眉倒竖:
“你是谁?你凭什么不登记就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