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干被废黜、贬为庶人并圈禁冷宫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朝野,自然也传到了毅亲王府。
书房内,二皇子赵毅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贴附在冰冷的窗棂上。赵毅的手中,捏着一份刚刚送来的、详细记述太子被废全过程的密报。
他的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快意,反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凝滞的平静。
他缓缓踱步到书架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排排整齐的书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
他与太子赵干,自幼一同在御书房读书,一同习武,也曾有过兄弟友悌的短暂时光。然而,从何时起,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储位,他们开始明争暗斗,互相倾轧,视彼此为最大的敌人?
十几年了,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谋算,都用于如何扳倒这个嫡长的皇兄。他拉拢朝臣,培植党羽,甚至不惜与某些势力暗通款曲……他以为,最终的对手,只会是太子。
可现在…太子倒了。以一种如此彻底、如此屈辱的方式,轰然倒塌,甚至没有经过一场像样的较量。就像一座他苦心经营、攻击了多年的堡垒,却因为内部的自毁,在他面前轻易地化为了废墟。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夹杂着一丝…兔死狐悲的凄凉,悄然涌上赵毅的心头。他们争斗了半生,最终,却都不过是…龙椅上那位父皇手中的棋子。
太子愚蠢,自取灭亡;而他赵毅呢?如今看似蛰伏,实则…又何尝不是危如累卵?父皇今日能如此果决地废黜太子,他日…若觉得自己碍事,又会如何?
“大哥…你…真是…何苦来哉…”赵毅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这声叹息,不是为了太子,或许…也是为了他自己。
然而,这一丝软弱的情绪,仅仅持续了刹那。同情?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同情是最无用的东西,甚至是致命的毒药。
太子倒台,意味着最大的障碍清除,但老三如今风头正盛,贾环又尚了公主,羽翼渐丰…父皇的态度,更是昭然若揭!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赵毅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他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特殊的信笺,这种信笺的纸张薄如蝉翼,遇水即化,字迹也会随之消失。他提笔,蘸墨,用了一种极其隐晦的密语,开始书写。
信是写给他的正妃,出身将门、其家族在西北边军中颇有根基的王妃柳氏。
信中,他并未提及朝中具体变故,只以关心边塞防务、体恤将士艰辛为名,
嘱托王妃修书回娘家,代他向戍边的岳父及诸位将领问安,并“顺便”提及,京中风云变幻,望边军将士能恪尽职守,保境安民,无论朝中如何,边疆稳定乃是社稷根本。
言语间,透露出对边军倚重之意,并暗示,王府…永远是柳家最坚实的后盾。
这封信,看似家常问候,实则是在加固与边军势力的纽带。柳家世代将门,在西北军中盘根错节,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在如今京中局势明朗,文官系统与京营势力明显偏向老三的情况下,这支远离权力中心、却又手握重兵的边军,或许…将成为他赵毅未来最重要的筹码,甚至是…最后的退路。
他写好信,用特殊火漆封好,唤来一名绝对忠诚、且与柳家有旧的心腹侍卫,低声吩咐:“将此信,亲手交到王妃手中。告诉她,依计行事,务必…隐秘。”
“属下明白!”侍卫将信贴身藏好,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赵毅重新坐回椅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太子倒了,但他的棋局,还远未结束。等待老三和贾环…是否会犯错?等待父皇…是否会对日益坐大的老三产生新的猜忌?
同时,他必须牢牢抓住手中已有的力量,并…暗中经营新的势力。边军,是一步暗棋;或许…还有一些对现状不满的旧勋贵?一些被贾环新政触动了利益的豪强?
“赵泓…贾环…”赵毅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你们…就尽情地…站在风口浪尖上吧。这龙椅…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他深知,从现在起,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绝不会像太子那样,愚蠢地冲到台前。他要做的,是那只在后的…黄雀。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赵毅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也…格外危险。
【叮!二皇子‘复杂心理’与‘后续布局’剧情完成!‘联系边军’伏笔埋下,暗示未来可能的‘军事筹码’或‘退路’!为后续可能的‘边境冲突’或‘最终夺嫡高潮’预留空间!朝堂斗争进入更隐蔽、更危险的‘后太子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