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阁后院一角，凌辰渊盘膝而坐，全神贯注地翻阅着那本厚重的《二阶药剂精要》。册子里的内容比一阶复杂了数倍不止，涉及更多珍稀药材的药性辨析、更精妙的君臣佐使配比、以及需要精神力精准引导的复杂融合反应和淬炼手法。他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划过，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每一个步骤。
仅仅半个时辰后，凌辰渊合上册子，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站起身，径直走向正在检查其他新弟子“成果”（多半是焦糊药渣）的彭春。
“彭讲师，” 凌辰渊语气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这二阶药剂的炼制，我想试试。”
“什么？！” 彭春猛地抬头，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试试？现在？你才看了半个时辰！” 他脸上写满了荒谬，“凌辰渊，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但二阶药剂非同小可！它需要…”
“我知道需要什么。” 凌辰渊打断他，眼神平静却异常坚定，“药理、配比、火候、精神力牵引融合…册子上都写了。理论终归是理论，不亲手试试，永远不知道瓶颈在哪里。请讲师准许我尝试炼制‘凝神露’。”
看着凌辰渊那绝非玩笑的认真神情，彭春到嘴边的训斥硬生生卡住了。他想起阁主的告诫，再想想这妖孽之前创造的神迹…罢了！这小子就是个不能用常理揣度的怪物！让他撞撞南墙也好！
彭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好！有胆气！跟我来！” 他不再多言，转身就朝药剂阁主楼走去，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凌辰渊紧随其后，留下几个还在跟一阶药剂搏斗的新弟子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这家伙疯了”的神色。
药剂阁二楼，环境比后院更为清幽雅致。一排排高大的书架靠墙而立，上面摆满了各种厚重的药典和手札。中央区域分布着几个独立的炼制隔间，门上铭刻着更高级的聚灵和隔温阵纹。空气中弥漫的药香更加精纯馥郁，带着高阶药材特有的灵韵。
此时，一个炼制间的门被推开，兰楚楚走了出来。她手里托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放着一只小巧的琉璃瓶，瓶中盛放着约莫三指宽的液体。那液体呈现出纯净的天蓝色，如同凝固的晴空，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灵台清明的柔和波动。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成功的喜悦。
“彭讲师。” 兰楚楚看到彭春，展颜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明媚动人。她将托盘递过去，“刚炼成的‘凝神露’，您看看。”
彭春接过琉璃瓶，仔细端详，又拔开瓶塞轻嗅药香，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好！色泽纯净如洗，药香凝而不散，蕴含的安神凝魂之力充沛稳定！这瓶凝神露，稳稳的二阶中品！楚楚，你的控火和精神力掌控又精进了！”
得到彭春的肯定，兰楚楚俏脸微红，更添几分娇艳：“谢讲师夸奖。”
这时，彭春身后的凌辰渊，以及那几个被彭春示意跟上、此刻正探头探脑的新人弟子也进入了兰楚楚的视线。她的目光在凌辰渊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好奇。
彭春放下琉璃瓶，指着凌辰渊，语气复杂地对兰楚楚介绍道：“楚楚，这位是凌辰渊，新入阁的弟子。他…嗯…刚刚看完二阶册子半个时辰，现在就想尝试炼制‘凝神露’。”
“半个时辰？” 兰楚楚那双美眸瞬间睁大，红润的小嘴微张，惊讶地看向凌辰渊，仿佛在看一个史前怪物。她深知二阶药剂的难度，自己浸淫此道数年，又有名师指点，炼制一炉凝神露也需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人…只看了半个时辰册子就敢动手？
短暂的震惊后，兰楚楚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她非但没有嘲讽，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凌辰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凌师弟如此自信？那师姐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你的‘初炼’成果了。” 那眼神，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
那几个新人弟子更是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不知天高地厚”、“等着看笑话”的表情。整个二楼，除了少数几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弟子，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惊讶、怀疑、好奇和等着看热闹的微妙氛围。
彭春没理会众人的议论，亲自为凌辰渊开启了一间空闲的高阶炼制间。里面空间更大，药鼎品质明显更好，鼎身铭刻的符文更加繁复，旁边摆放的药材也更为珍贵。
凌辰渊踏入隔间，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和议论。他盘膝坐定，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所有杂念被摒除。脑海中，《二阶药剂精要》中关于“凝神露”的每一个细节清晰浮现。
他取过“凝神露”的主材——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冰心草”和蕴含温和魂力的“安魂花”。按照册子所述，第一步是将两者分别融炼提纯，再尝试进行精密的魂力融合。
点火，控温。
冰心草在低温下缓缓化为幽蓝色的粘稠汁液，散发着刺骨寒意。
安魂花则在稍高的温度下融成乳白色、带着温暖魂力的液体。
最关键也是最难的融合步骤来了！
凌辰渊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桥梁，引导着幽蓝汁液与乳白液体缓缓靠近、接触。
嗤——！
两股属性截然相反、能量形态也不同的液体刚一接触，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排斥反应！如同水火不容！幽蓝与乳白疯狂冲突、湮灭，鼎内温度急剧波动！
轰！
一声闷响，药液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冒起刺鼻的黑烟，彻底报废！
第一次融合，失败！
凌辰渊眉头都没皱一下，精神力消耗不小，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清理药鼎残渣，重新取药，再次开始！
嗤——！轰！
第二次融合，在接近成功时，因精神力牵引的一丝不稳，再次失败！药液化为焦黑的废渣。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药鼎的轻微震动和刺鼻的气味。每一次失败，凌辰渊的精神力都在剧烈消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眼神始终锐利，动作没有丝毫变形。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两种药液的能量特性、融合的临界点、精神力的介入时机和力度，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悟。
终于，在第七次尝试！
当幽蓝与乳白再次接触，那股狂暴的排斥力出现的瞬间，凌辰渊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双手，以一种极其微妙、近乎本能的频率和力度介入，强行抚平了能量的冲突！两股液体终于不再排斥，开始艰难地、缓慢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淡蓝色的、略显浑浊的混合液！
“成了！” 凌辰渊心中低喝，强忍着精神力的疲惫，立刻进入最后的淬炼步骤！控制火焰，小心翼翼地剔除融合后残余的细微杂质，引导药液稳定成型…
当药鼎平息，凌辰渊取出一支小瓶，瓶中盛放着约两指宽的淡蓝色液体。药香清淡，色泽略显浑浊，蕴含的凝神之力也较为稀薄。
二阶下品凝神露！
虽然品质不高，但这是实实在在的二阶药剂！是他凭借自己的理解和操控，在经历多次失败后，亲手炼制出来的！
凌辰渊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和验证成功的满足感。他感觉精神力消耗巨大，已达目前极限，再强行炼制下一炉，恐怕难以保证成功率和品质。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稍作调息，压下疲惫，眼中再次燃起挑战的光芒！
“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 他再次投入药材，开始了第八次炼制！
这一次，他更加得心应手。融合的过程虽然依旧需要全神贯注，但已不像之前那般险象环生。淬炼的过程也更加精妙，剔除杂质更为彻底。
一个时辰后。
当凌辰渊再次打开药鼎时，一股比之前精纯数倍、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药香弥漫开来！一支新的琉璃瓶中，盛放着纯净的天蓝色液体，色泽比兰楚楚炼制的那瓶稍深一丝，更加澄澈透亮，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蕴含的凝神之力也更加精纯、稳定！
二阶中品凝神露！品质甚至隐隐比兰楚楚那瓶还要高出一线！
巨大的精神力消耗让凌辰渊脸色微微发白，但他看着手中的琉璃瓶，眼中充满了成就感。他收起这瓶珍贵的成果，又将之前炼制成功的那瓶二阶下品，以及身上剩余的几瓶一阶上品和极品药剂（止血散、回气散等）一并取出，推开了炼制间的石门。
石门开启的瞬间，门外等待的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过来。
只见凌辰渊脸色略显疲惫，额角还带着汗渍，身上也沾染了些许药灰。这副模样，落在彭春、兰楚楚和那几个新人弟子眼中，简直就是“失败”和“狼狈”的标准写照！
“哼，我就说嘛！二阶哪是那么好炼的！”
“看他那样子，肯定炸炉了！”
“白白浪费那么多珍贵药材…”
“这下该老实了吧？”
新人弟子们心中暗笑，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果然如此”的鄙夷和幸灾乐祸。
彭春眉头紧锁，看着凌辰渊疲惫的样子，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天赋再好，也需要时间和积累啊！
兰楚楚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看着凌辰渊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面对众人毫不掩饰的怀疑目光，凌辰渊只是平静地走到彭春面前，将手中的几瓶药剂放在旁边的石台上。
“彭讲师，这是弟子炼制的。这瓶二阶中品凝神露，是刚出炉的。这瓶是二阶下品，之前炼的。还有这些，是一阶的存货。” 凌辰渊指着石台上的药剂，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今天的午饭。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石台上那两瓶蓝色的药剂！尤其是那瓶色泽更深、更加澄澈透亮的二阶中品凝神露！那精纯的药香是做不了假的！
彭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扑到石台前，一把抓起那瓶二阶中品凝神露，拔开瓶塞，一股精纯、宁静、远超兰楚楚那瓶的药香瞬间冲击着他的感官！他仔细感知着药液的色泽、纯净度、蕴含的能量波动…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极致的狂喜！
“我…操！！！” 彭春激动得直接爆了粗口，声音都变了调，“二阶中品！真的是二阶中品凝神露！纯度…纯度比楚楚那瓶还高一线！凌辰渊！你…你他妈真是个妖孽啊！！！”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看向凌辰渊的眼神充满了狂热，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什么狗屁关系户！这是药剂阁未来的擎天白玉柱啊！阁主眼光太他娘的毒了！
他激动地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一枚比一阶徽章更加精致、药鼎图案周围环绕着四道云纹的青铜徽章，不由分说地亲自别在了凌辰渊的胸前：“二阶！二阶药剂师徽章！小子！你创造了小玄宗药剂阁的历史！不！是整个苍玄域的历史！半天！从入门到二阶！哈哈哈哈！”
兰楚楚早已目瞪口呆，红润的小嘴微张着，足以塞进一颗樱桃。她看着凌辰渊胸前那枚崭新的二阶徽章，再看看自己辛苦炼制的、此刻在对比下显得逊色一筹的凝神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毫无天赋！他明明只看了半个时辰册子！他明明比自己还晚入门…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那几个新人弟子更是彻底石化！脸上的幸灾乐祸凝固成了滑稽的呆滞，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看着凌辰渊胸前那枚象征着尊贵身份的二阶徽章，再想想自己连一阶都搞不定…巨大的落差让他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凌辰渊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彭春，又看了看石化的众人，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彭讲师，这些药剂…能换积分吗？” 他指了指石台上除二阶中品外的所有药剂（包括那瓶二阶下品和几瓶一阶）。
“换！必须换！” 彭春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来人！给凌师弟清点！按最高品质算！不！加倍算！哈哈哈！” 他此刻看凌辰渊，怎么看怎么顺眼。
很快，执事弟子清点完毕，恭敬地递上一块铭刻着数字的玉牌：“凌师兄，您提供的药剂，共计兑换五千积分。”
“五千？！” 凌辰渊也吃了一惊，这比他预想的要多不少！二阶药剂果然值钱！他满意地收起积分玉牌。
彭春激动过后，看着凌辰渊那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他转头对还在震惊中的兰楚楚道：“楚楚，凌师弟刚入二阶，很多规矩和资源点还不熟悉。你暂时带带他，熟悉一下阁内事务和兑换流程。”
兰楚楚这才如梦初醒，压下心中的震撼，连忙点头应道：“是，彭讲师。”
彭春又瞪了一眼那几个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新人弟子，没好气地喝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等着看神仙吗？都给我滚下去好好学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废物点心！”
“是！是！弟子告退！” 那几个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朝楼下冲去，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彭春这才哈哈大笑着，背着手，哼着小曲儿离开了二楼，脚步轻快得像是年轻了十岁。
二楼顿时只剩下凌辰渊和兰楚楚两人。
兰楚楚走到凌辰渊面前，美眸流转，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侵略性。她微微倾身，一股醉人的幽香再次钻入凌辰渊的鼻腔。她的红唇凑近凌辰渊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慵懒和戏谑的语调，轻声问道：
“凌师弟…炼制二阶药剂的感觉…怎么样？‘手感’…还好吗？”
轰！
兰楚楚这充满歧义、又带着明显暧昧挑逗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凌辰渊耳边炸响！他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大殿测试时，兰楚楚也问过类似关于“味道”的问题！再联想到她母亲兰洛妃…凌辰渊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尴尬得脚趾头都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他脸皮发烫，身体僵硬，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妖精”身边！
煎熬！太煎熬了！这药剂阁…比外门大比还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