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只狗子死缠烂打下,唐梨不得不带着它们一起上车。
车子开到农药厂,虽然唐梨知道厂长办公室在哪,还是让两人带着她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疾步匆匆赶过来的看起来年龄四十多岁的男人,笑容谦和的跟唐梨打招呼:“你就是唐梨同志吧?你好,我叫田贵先,是农药厂新来的厂长。”
唐梨眼神扫过田贵先的右腿,然后快速地回过神,笑着回应道:“您好,我是唐梨。”
唐梨的眼神自然被本就对自己右腿敏感的田贵先看在眼里,他看着唐梨故作轻松道:“是不是刚刚我走路的时候被你看出了我右腿有些不对劲?
没啥,就是在朝鲜战场上被流弹扫到了。我也是幸运,当时如果不是我负伤从上面提前下来,怕是现在都没机会站在这里了,我之前一个营,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回来的。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田贵先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唐梨从他的眼神里并没有看出他一丝的开心。
战争的残酷与沉痛让唐梨无法用简单的话语去安慰什么,那都太过于苍白,只能说道:“不是,你刚才走路看起来并没有问题,只不过我是个医生,所以看的比较细一些,职业病,是我刚刚无礼了,很抱歉。”
田贵先摆摆手:“没事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走吧我们先进去说,我已经安排人去叫老钱他们了。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好。”
唐梨跟着田贵先来到办公室,这个办公室还是跟她之前来的时候一样,除了一个书桌跟椅子外,也就只有一张靠背长椅。
田贵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办公室简陋了一些,不好意思。”
唐梨笑着说道:“这里我之前来过,还算熟悉。”
田贵先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看我,连这个都忘了。工厂能建起来,可是全靠你了。坐坐坐,我给你倒杯水。”
唐梨忙阻止道:“不用,我车上有水,刚才喝过了。”
田贵先这才走过去把桌子后面的椅子搬了出来,示意唐梨也坐之后,开口说道:“我可是听说了,小唐同志年纪不大,可不得了。不仅来了就抓了好几个特务,解决了老钱部队的问题,现在,整个南疆的虫灾都是靠着你的农药药方,跟营养剂拯救过来的。你现在在南疆百姓心目中就是这个。”
说着田贵先竖了个大拇指给唐梨。
唐梨笑着说道:“不过是凑巧了。我刚才也说过,我是学的中医,恰好这些我了解一些。这才阴差阳错帮了忙。”
田贵先却坚持:“这可不是凑巧就能轻描淡写的说过去的,整个南疆有多少人口,南疆的土地种的粮食要养活多少人?你这可是大功劳。”
田贵先刚说完,钱东来跟邓建平就走了进来。
钱东来忍不住问道:“什么大功劳?”
田贵先跟唐梨都站了起来,钱东来却示意大家都坐下,他跟邓建平也坐在了唐梨的旁边。
“就是唐同志治理农田的事情,可不是大功劳吗?”
钱东来这才恍然:“你说这事情啊?那确实是,这件事得整体尘埃落定后,缰省领导跟农场那边应该会有所表示的。
不过,要我说,她还是吃亏,你是不知道,她身上的功劳,要是当兵,现在最少也能升营长了。可她就是轴,死活不愿意来。”
一旁的邓建平也说:“那还用你说,当初在我那,我那边部队不是要转型吗?所以各团进行大比拼,作战能力强,优秀的会转到其他师,其他会转到药厂,也算是转文职了。
结果,这丫头当初是在后勤学车,就那么糊里糊涂的也参加了选拔。结果,我整整一个团,没有一个人比的过她。她害的我被司令骂不说,司令邀请她来部队,她还给拒绝了。”
这件事邓建平没有给钱东来以及田贵先说过,所以,现在听他这么说,其他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尤其是钱东来:“真的?这丫头大比第一?”
邓建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假的?五十公里负重越野,跟山地徒步,都是第一。五十公里负重她中途还救了个人,那人腿上有隐疾,这丫头在临走之前还给人家留了药方,没想到真的给治好 了。现在在一师当了连长呢。”
钱东来闻言更激动了:“哎呀,大侄女,我还说你能一个人打晕一个班已经厉害了,没想到在这之前,你还有这历史呢?”
唐梨黑线:“叔叔们?我们来不是因为田厂长找我有事吗?你们怎么在这里调侃我起来了?那个比赛,我也不知道啊?晨练完也没人告诉我说我不用参加,直说都集合。我这不就只能集合了?
因为这个,我只学了卡车,这吉普车都没学,还是我来了之后自己摸索的呢。”
钱东来无语:“啥玩意?你没摸过吉普车,来了你就自己开了?你当时怎么不说?”
唐梨耸肩:“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这开的不是挺好吗?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别提了。能不能先谈正事?我等下还要回家给我家宁先生做晚饭呢。”
钱东来没好气的瞪了唐梨一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唐梨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很自豪的朝他笑了笑,这才转向田贵先:“田厂长,很抱歉,耽误您这么长时间听这些废话。”
田贵先笑着起身:“怎么能是废话,我觉得挺有趣的。小唐同志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就是我有些好奇,小唐同志为什么没想着当兵成为军人呢?”
毕竟这个年代,如果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解放军,那是全家都倍感荣誉的事情。
田贵先说着,人来到了办公桌旁,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又走了过来。
唐梨回答道:“刚刚钱叔不是说了吗?我这人天生犟种,部队那是要完全遵守上级命令的地方。我要是去了,不是气死领导,就是被气死。”
田贵先闻言反而点点头:“那确实是,在部队里,你这种还真是被领导又爱又恨的存在。”
唐梨笑了:“所以啊,爱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当兵才能爱国。”
听唐梨这么说,田贵先愣了一下,然后心结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他开心的说道:“对,爱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只能当兵!”
田贵先捏着文件夹的手指紧了紧,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将文件夹递到唐梨面前:“小唐同志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之前总觉得从部队下来,没能继续保家卫国,心里空落落的,现在倒想通了 —— 把农药厂办好,让南疆的庄稼不受虫灾,让百姓能吃饱饭,也是在为国家做事。”
唐梨伸手接过文件夹,指尖触到厚实的纸张,她没有立刻翻开,而是抬眼看向田贵先。
田贵先会意,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敲定农药药方的合作细节。厂里用你的药方生产农药,之前老钱建厂匆忙,跟你谈合作说的也比较模糊,现在我接手了,得把规矩立清楚,不能让你吃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查了之前的生产记录,你提供的农药药方,效果比市面上的普通农药好三成,而且对土地的副作用小,现在不仅南疆的农场抢着要,周边几个省都来订贷。按厂里的意思,想给你算技术入股,以后厂里每卖出一斤农药,就给你提一分钱的分成;另外,营养剂的药方也是你提供的,这个也按同样的比例算,你看怎么样?”
唐梨还没开口,一旁的钱东来就先皱了眉:“老田,你这分成是不是太低了?这药方可是核心技术,没有这药方,你们厂哪能有现在的红火?”
邓建平也跟着点头:“就是,一分钱看着少,可量大了也不算多,而且这药方是小唐凭真本事研究出来的,得多给点才合理。”
田贵先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他叹了口气:“我也想多给,可厂里刚起步,之前解决虫灾的时候,为了赶工期,添置了不少设备,还欠着一部分货款。现在能给出这个比例,已经是我跟财务反复核算后,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不过我跟财务也商量好了,等年底厂里盈利了,会再给小唐同志发一笔奖金,弥补分成上的不足。”
唐梨翻开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夹着生产报表、成本核算表还有拟好的合作协议,每一项数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特意用红笔圈出了分成的计算方式和奖金的发放条件。她快速扫过几页,心里有了数,抬头看向田贵先:“田厂长,我对分成比例没意见。不过,关于催化剂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吗?”
田贵先说道:“催化剂我也了解过,这确实是个好东西,所以,这次请你过来,也是想问一下,这个催化剂,真的不能以合作的方式把配方也提供给厂里吗?你放心,价格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