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天巨爆,仿佛星辰陨灭!一个巨大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光球急剧膨胀,吞噬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如同海啸般平推而出!
德隆死死按着亚伦的头,趴在地上,感觉整个大地都在哀嚎。气浪所过之处,无论是来不及逃远的士兵、凶残的掠食者,还是参天古树、嶙峋巨石,都在瞬间被汽化、分解,化为最细微的尘埃。
当天地间最后一声轰鸣散去,当遮天蔽日的烟尘缓缓沉降,幸存者们颤抖着抬起头。
战场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型深坑,深不见底,边缘的岩石都被融化成了琉璃状。深坑底部,两道残破的身影静静躺着。
伦巴迪子爵的黑暗源力已彻底消散,他仰面朝天,眼睛瞪得巨大,瞳孔里凝固着无尽的悔恨与难以置信。他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是想起了自己为何要折返,为何要贪图这最后的“功劳”,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他的生命气息,已然彻底断绝。
另一边,隆帝齐大公侧倒在地,他身上的金光已完全熄灭,那身传奇的外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焦黑翻卷的伤口。一阵微弱的山风拂过坑底,轻轻吹动他染血的银发,拂过他安详闭合的眼睑,仿佛温柔的风神之手,正在接引这位忠诚的战士。
他死了。为了这个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燃尽了最后一丝魂。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大王子亚伦第一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叔父~~~!”
紧接着,德隆,以及坑缘所有幸存下来的、不足两千人的士兵,如同堤坝崩溃般,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痛哭声。哭声在峡谷中回荡,充满了悲怆、绝望,以及对英雄逝去的无限哀悼。
“隆帝齐大师……回归风神怀抱了!”德隆老泪纵横,用尽全身力气高呼。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峡谷外那数万原本蠢蠢欲动的掠食者大军,像是失去了主心骨,又像是被那最后同归于尽的恐怖威势所震慑,如同退潮般,仓皇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茫茫的荒野阴影之中。
英雄陨落,浩劫暂止。峡谷中,只剩下悲风呜咽,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北境荒原。亚伦王子站在一处缓坡上,铁手套紧紧握住插在泥土中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那曾经闪亮的银甲如今布满凹痕和血污,斗篷被撕裂成布条,在萧瑟的风中无力地飘动。
“殿下,我们清点完毕了。”老将军加尔文爵士的声音嘶哑,他左眼缠着浸血的绷带,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一万两千名北境和王都联军精锐,如今...只剩下两千三百余人,其中半数带伤。”
亚伦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扫过战场。远处,士兵们正在尸体堆中缓慢移动,偶尔传来发现幸存者的呼喊声,但更多时候,只有确认死亡后的沉重叹息。风带来了一阵压抑的哭泣声,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了震天的哀嚎。
亚伦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当他再次睁眼时,那双曾经充满自信和骄傲的蓝灰色眼睛已蒙上一层阴霾。
“带我去见他。”
他们穿过战场,每一步都踩在凝固的血泊和散落的兵器上。士兵们看到王子经过,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低头致意。亚伦注意到一个年轻士兵抱着战友的尸体,肩膀不住地抖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隆帝齐的遗体被安放在一面破损的王旗上。此刻,他平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亚伦单膝跪地,轻轻将他圆睁的双眼合上。
“我们败了,叔父。”亚伦低语,只有身边的德隆能听见,“风临派拉蒙家族四百年的基业,难道就要葬送在我手中吗?”
德隆将粗糙的手放在亚伦肩上:“殿下,现在不是哀伤的时候。我们必须返回风临城,稳定局势。”
亚伦点头起身,表情重新变得坚毅:“传令,收拾战场,将能辨认的士兵遗体集中火化,我们不能让勇士们暴尸荒野。准备好担架,将叔父...安置妥当,我们即刻返回风临城。”
命令下达后,战场上的气氛更加沉重。士兵们默默地工作着,将同伴的尸体堆叠起来。柴堆被搭建,浓烟随后升起,带着人肉烧焦的气味,这气味将永远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记忆里。
与此同时,战场边缘,十几名活下来的西境贵族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盔甲相对完好,身边的亲卫虽然疲惫,但仍保持着警惕,他们现在正急于离开。
“亚伦王子已经完了,风临帝国气数已尽。”安达利斯克伯爵低声说,他肥胖的手指不安地搓着,“我们必须尽快返回自己的领地。”
“我的弟弟早就觊觎爵位了。”年轻的格伦菲尔子爵也忧心忡忡地说道,他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如果我死在这里的消息传开,他肯定会立刻夺取控制权。”
“各位,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年长的北境侯爵贝克拉尔打断他们,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每个人,“但他说得对,你们必须立刻返回各自的领地。稳定自己的地区。”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下一次的暴风雨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到来,希望风神保佑,你们能稳住西境。”
贵族们达成共识,走向亚伦王子所在的方向。大家沉痛哀悼。
“殿下,”贵族们深深鞠躬,“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哀悼。隆帝齐是位伟大的英雄,他的离去是帝国无法估量的损失。”
他们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殿下,西境的损失同样惨重。”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请原谅我们的冒昧告别,我们必须返回各自的领地,稳定局势,防止...进一步的动荡。”
亚伦冷冷地注视着这群贵族,他知道他们在打什么算盘,但现在撕破脸皮只会加速帝国的分裂。
“去吧,”他最终说道,“但记住,你们对风临家族立下的誓言依然有效。”
贵族们纷纷鞠躬,然后匆忙离开,仿佛害怕亚伦会改变主意。
队伍开始缓慢向风临城进发。士兵们抬着隆帝齐的遗体走在最前面,亚伦和德隆紧随其后。残存的联军排成松散的队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绝望。
亚伦的眉头紧锁:“这个共生会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席卷大半个帝国?”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起源,殿下。但他们似乎有无穷的资源和强大的说服力。”德隆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他们承诺一个新的时代,没有贵族,没有王权,所有人都在‘造物主’的指引下平等共生。”
“谎言!”亚伦厉声说道,但随即控制住情绪,“如果造物主真的存在,为何要毁灭他共生的子民?”
夜幕降临时,队伍在一处高地扎营。从那里,他们可以望见远方的风临城,那座千年帝都的轮廓在月光下依然雄伟,但亚伦知道,它已经只是一具空壳,帝国的灵魂正在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