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被大家族提前选定的山岭。
也有许多聪明的灾民会选择抱团,他们在进山后,会寻找合适的山岭占据。
毕竟山中混乱,占据山顶可以更好的保障安全。
当然也有获取物资的不便等缺点。
其他大部分灾民,则都是分散扎营在各处山脚、山间或山涧等处。
严老汉事无巨细的介绍着山中的情况。
陈大全话锋一转,问道:“严老可知叛军的情势?”
严老汉听闻,眉头皱起,叹息道:
“先生算是问对人了,老汉我这客栈中三教九流,往来众多,零零碎碎也听许多人说起过叛军之事。”
“如今作乱的是咱们陕州的一位踏天王,此人土匪出身,从去年开始便在陕州南部起兵。”
“最初只是攻打一些村庄,劫掠商道。因手中有钱有粮,逐步收拢了许多流民和其他土匪,由此逐渐坐大。”
“尤其是收服谷阳县境内最大的土匪山寨黑虎寨后,号称大军三万之众,开始攻打县城。”
陈大全不禁咋舌。
短短一年,一个土匪出身,便能拉起三万人的队伍,当真了得。
自己前世在道上混了十几年,也就十五个小弟,其中三个还是高中生。
陈大全早就听半仙说过,传言那黑虎寨和谷阳县雷家亲密,甚至黑虎寨的二当家就姓雷。
只是无人能确定是否就是雷家之人。
想到此处,陈大全心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所谓的塔天王听起来也不是甚好鸟。
就是一个趁着天灾扯大旗捞油水的土匪头子而已,根本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义军。
而且黑虎寨还是其重要势力,自己怕是早成为叛军的追缉目标了。
严老汉看陈大全面带忧色,以为他担心叛军会进攻云断山,急忙安慰道:
“先生勿忧,老头子我活这么长时间,也经历过几次叛乱兵灾。”
“那些叛军大多会攻打村庄县城,不会到山里来的。”
“这山中易于躲藏,但不易于用兵,叛军们是不愿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的。”
陈大全心下稍安,拱手行礼道:“多谢严老告知。”
接下来二人有问有答,陈大全又了解了一些云断山脉及陕州的信息。
严老汉不愧是开了一辈子客栈,光凭从客人那儿听来的消息,几乎做到有问必答。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中午。
身后的帐篷中发出一道妇人的惊呼:“虎娃开始退烧了!”
“爹、夫君,虎娃病缓了,呜呜...”
严老汉的儿子名唤严澄,先前一直在周围看护营地,帐篷中只有两位妇人在照看孩子。
此时听到妇人的呼喊,帐外的爷俩惊喜不已,赶紧钻入帐篷中查看虎娃去了。
陈大全也起身,才注意到时间竟过了如此之久。
同时心中暗暗惊叹,没想到这药见效竟如此之快。
他站在门口,没有擅自进入帐篷之中。
直到严老汉相请,才进去查看了虎娃的病情。
孩子的额头明显降温了许多,呼吸平稳,脸色舒展没有了之前痛苦的神色。
陈大全点头笑道:“孩子已无大碍,再服药两三天,便可痊愈了。”
说完便走出了帐篷。
严家众人顿时欢欣不已,对陈大全更是感恩戴德。
原本这寒冬的山中,无医无药的,几人束手无策,甚至快绝望了。
没想这突然出现的年轻神医,半天就救回了孩子。
严老汉走出帐篷,激动的握着陈大全的手:“先生真乃神医,多谢先生的灵丹妙药,老朽感激不尽。”
说罢严老汉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取出一枚5两的银锭,毫不犹豫的送到陈大全面前:
“还请先生笑纳诊金。”
陈大全知道5两银子对一个普通百姓家来说算是很多的,足够用来支付诊金了。
见严老汉诚心,陈大全也不矫情,便欣然收下了。
接着对严老汉说道:“在下进山时匆忙,只带了简单的行李。”
“我想用粮食和您交换些物资可好?”
说罢朝半仙使了个眼色,半仙心领神会,从包袱中取出了十五斤小米。
严老汉看着金黄饱满的米粒,口中惊呼一声:“真是好米!”
同时心中对这位救命恩人更加敬重,他自诩识人无数,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小先生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如今世道艰难,如果抱上一根大腿,自家安稳活下来的机会就更多。
于是忙不迭的回道:“公子看上什么,尽管拿去即可,老朽若是拿了公子的粮食,岂非是那知恩不报之人。”
“不必如此,你已付过诊金,我们对价交换即可。”
陈大全想尽量多换取一些目前没有的生活物资。
又想起老汉先前之言,记得他家是和左邻右舍几户一起逃难的,于是便请老汉引见。
严老汉也不推脱,起身朝周围招呼了一声,附近的几处营地便各自有人走来。
陈大全这才注意到,原来几户人家是相邻扎营,相互照应。
甚至在旁边的一处空地处,几家的驴子都是聚在一起由专人看守的。
严老汉热情的向几位邻居介绍了陈大全。
几人一听陈大全是大夫,又愿意拿粮食换物资,均生出巴结之心。
如今粮食金贵,众人巴不得多换一些。
很多东西,他们只是不舍得扔,并非不舍得换,如今能换粮食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都争先恐后的引着陈大全到各家去挑选物件。
陈大全把这活交给了半仙,自己则走到一边望向四处的山岭。
不一会儿,半仙就换完了。
他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走到陈大全身边,手里还提着几个小木凳。
一脸兴奋的对陈大全说道:“公子,换好了,各种东西都有呢!”
“嗯?十五斤粮食能换这么多东西?”陈大全有些惊讶。
“那是自然,如今除了粮食,其他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啊。”
半仙嘿嘿一笑:“只用了半斤小米就换了一把崭新的菜刀呢,大宝无需用长刀切肉啦。”
陈大全接过板凳,也不做他问,与严老汉告别后二人便踏上归途。
分别时主动跟老汉通报了姓名,并指给了他秃秃岭所在。
陈大全观这严老汉消息灵通,又颇为老实,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来源,所以有意结交。
......
哗啦...
陈大全将包袱打开,各类物资撒了一地。
什么菜刀、案板、筷子,碗、碟、茶杯,剪刀、针线、簸箕等等各色尽有。
甚至还有一幅书画:牧童放牛图,看的陈大全哭笑不得。
“半仙你换幅画来干什么!”
半仙正比划着将画挂在洞壁上。
“公子,这画是安原县一有名老举人所画,平时可不常见,反正是个添头,挂在洞中增添些趣味也好。”
京香正高兴的将东西一件件收拾出来,像布置新家一样,归置的井井有条。。
大宝则垒了个小石台将案板放了上去,用菜刀切着五花肉,自言自语道:
“比长刀趁手哩,嘿嘿。”
陈大全坐在敦实的小木凳上,笑呵呵的看着几人忙碌。
他早就坐够石头了,硌的屁股生疼。
如今洞中生活物件渐多,更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而此时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悄潜伏在秃秃岭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