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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回吧，王奶奶还等着呢。刘玉兰赶紧打发人。她既受不了婆婆的黑脸，更恶心赵铁柱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
更别提那股子汗臭味，简直能熏死苍蝇。
大热天的，铁牛能躲就躲洗澡这事儿。衣服换下来还得搓洗，多麻烦！这会儿还没到翠萍给铁牛洗裤衩子的名场面呢！
铁牛被翠萍一提醒，这才想起王奶奶还在自己屋里等着。赶紧松开翠萍的手，急匆匆回家给老太太端饭菜。
翠萍，你当着我的面跟铁牛拉拉扯扯，把我当什么了？张婶子气得直瞪眼。
不这样，这些饭菜哪儿来的？翠萍语气平静，赶紧拿回去吃吧，小虎还饿着呢。
你可得注意分寸，别真让人占了便宜。张婶子压低声音，要是真吃了亏，那就不值当了。
张婶子守寡多年，把儿子拉扯大，这些门道清楚得很。
回到家，饭菜刚摆上桌。翠萍盛了碗米饭，就见张婶子端起那盘红烧肉，先拨了小半给小虎，剩下的全倒进自己碗里。
盘底只剩点油汤，翠萍苦笑着拌进饭里——好歹也算沾了荤腥。
张婶子和小虎已经埋头狼吞虎咽起来，活像饿了几天的样子。
王奶奶在屋里坐着等铁牛送饭，想着白米饭和红烧肉，西瓜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奶奶，吃饭了！
铁牛端上来玉米面窝头、青椒炒茄子和一大碗酱油汤。这伙食在院里算不错了，好歹有菜有汤。
王老太太一看傻了眼：乖孙，白米饭和红烧肉呢？奶奶牙口不好，就指着吃点细粮......
那个...给翠萍补身子了。铁牛挠头，等发工资，我一定给奶奶买肉。
傻小子啊，那是别人家的媳妇！王老太太急得直拍腿，你把好东西都给她，这叫什么事儿？
以前饭盒也都给她，这哪成啊！
奶奶，翠萍人好，我对她好是应该的。铁牛一脸憨笑。在他心里，老太太自然得往后排。
王老太太气得够呛，只能拿酱油汤泡窝头。好歹比老周家送的饭菜油水足些。
你周叔人呢？老太太问。
磕破头去医院了。铁牛咧嘴一笑，没啥大事。奶奶您再吃点？
你个缺心眼儿的！王老太太拄着拐杖气呼呼走了。
望着老太太背影，铁牛心里嘀咕：老不死的还想吃红烧肉？做梦呢！
要不是图你那间房和你帮衬，窝头都不给你吃。
王老太太刚走到后院，忽然闻到一阵肉香飘来。
李建国正教周小妹做铁锅炖大鹅。鹅肉在锅里炒得喷香，他指挥着往锅里倒了两大瓶啤酒。
“火候要掌握好，一点点水就够了。”张建军叮嘱道：“必须用文火慢炖，这样汤才够味。”
陈雪梅正在煤炉上煮着米饭。
那时候煮饭很简单，用铝锅装上米和水，放在煤炉上先大火煮沸，再转小火慢慢焖熟。
这手艺可不简单，火候把握不好要么夹生要么煮成粥。好在陈雪梅的厨艺确实不错！
小雨和邻居家的两个孩子正凑在一起看连环画，三个小脑袋挨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其实她们根本看不懂画里的故事，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张建军正想去逗逗小雨，就见王铁柱拎着一只大公鸡走了过来。王铁柱连家都没回，直接往这边来了。
军哥，这只鸡是我的一点心意。王铁柱兴奋地说，我编了几个竹筐和儿童座椅，在集市上一下就卖光了。
特别是那个儿童座椅特别受欢迎，我得多做几个！
嗯，先把这两样练熟再说。张建军点点头，鸡你还是拿回去吧。
张建军心里清楚，王铁柱这人虽然莽撞，但用起来倒是顺手。
军哥您别客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王铁柱把绑着腿的公鸡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跑回家了。
得做个鸡笼子，明天再杀来吃。张建军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隔壁王家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不用想，肯定是王父又拿出了他心爱的皮带！
父见子未亡，皮带身上扬！
王父对两个儿子的爱，就是这么深沉！
晚上七点，张建军刚吃完晚饭，就听见中院传来敲锣声。
天天开会，烦不烦！张建军摇摇头。
军哥不想去的话，我替你去吧。陈雪梅柔声道。
不用，你在家待着。张建军说，院里那些人精得很，你应付不来。
哥哥带我去嘛！小雨从草席上蹦起来。她正和邻居家的两个孩子看连环画。
你们都在家玩，开着电扇多凉快。张建军说，中院现在肯定热得像蒸笼。
张建军拿着蒲扇，拎着小板凳出了门。
刚出门就看见邻居许志强也拿着板凳和扇子出来了。
“志强啊，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刘建国笑眯眯地说道：“能不能给我自行车也装个发动机？这样我去乡下放电影就省力多了。”
张志强挑了挑眉：“行啊，五十块钱。还有，汽油你打算怎么解决？这玩意儿可不好弄，没票可买不到。”
刘建国摆摆手：“用不了多少油，我老丈人那儿有门路，不然他家哪来的小轿车？”
“成，明天你来医务室找我。”张志强点头，“对了，记得带个火花塞和磨电瓶。”
两人走到中院时，院里已经坐满了人，他们便在最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啧啧，小虎那孩子跟没事人似的，玩得还挺欢。”刘建国看着不远处捉迷藏的几个孩子，低声说道。
“你是没看见中午那顿饭，”刘建国压低声音，“王婆子可真会算计，一桌子素菜，就一盘豆腐算荤的。两桌人分一瓶散装白酒，连窝头都一人一个，大伙儿吃完回家还得再垫补两口。”
张志强冷笑：“他们家干出这种事，一点儿都不稀奇。往后这院子可有得闹了。”
正说着，赵大爷拿起搪瓷缸子在桌上敲了敲：“大伙儿静一静，开会了！”
张志强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否则根本懒得来。
赵大爷坐在正中间，两旁是钱二叔和孙三叔。这次后头没摆藤椅，看来老太太不参会。
等众人安静下来，赵大爷开口道：“今天说两件事。第一，表扬大家齐心协力帮王家办妥了东升的后事。”
刘建国撇撇嘴，凑近张志强耳语：“接下来就该号召给王家捐钱了。”
张志强摇着把破旧的蒲扇没吭声。扇子边缘被周晓梅用布条细细缝了一圈，里头别着七八根仙人掌刺，短得像绣花针。
“待会儿谁要敢找茬，就让他尝尝这个。”他盯着扇骨间若隐若现的尖刺，心里盘算着。院墙根那几盆仙人掌正开着花，任谁也想不到这些不起眼的小刺会变成暗器。
“特别要表扬铁柱同志任劳任怨，忙前忙后。”赵大爷继续说着，“咱们院就得发扬这种互助精神，才能像一家人……”
周围明白的人都在憋笑，不明白的则是一头雾水。
铁牛憨憨地咧着嘴，笑得一脸老实巴交。
可心里却在嘀咕：“呸，要不是看在翠花姐的份上，我才懒得管这破事。赵德柱，你当我是傻子糊弄？走着瞧，看谁才是真傻。”
这时，王婆子突然扯着嗓子嚷道：“老赵，别废话了！铁牛帮我们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赶紧说正事！”
赵德柱狠狠瞪了王婆子一眼，好好的一桩事差点被她搅黄。这老太婆到底有没有脑子？
“要不是为了我儿子小虎，谁稀罕管你们王家的事！”赵德柱心里暗骂。
王婆子和李翠花坐在最前排，李翠花一眼就看出赵德柱脸色不对，赶紧拽住要跳脚的王婆子，低声劝道：“婆婆，别闹！这是开大会呢，让赵大爷主持。”
赵德柱见王婆子瞪着一双三角眼，知道再不提捐款的事，这老太婆肯定要炸锅，到时候场面就难看了。
“还有件事，王家现在没了顶梁柱，日子过得艰难，大家帮衬帮衬，捐点钱。”赵德柱高声说道，“我知道大家也不宽裕，可省下一口吃的，就能帮人一把。”
“尤其是那些顿顿吃肉的，也该想想邻里情分，多捐点……”
张建军本来不想吭声，可这话摆明了在点他，就差直接报他名字了，这还能忍？
“赵德柱，你放什么屁！”张建军拍案而起，冷笑道，“你都知道大家不容易，凭什么让人省口粮？”
“我是天天吃肉，但那是我挣的！光明正大，花自己的钱，轮不到你赵德柱指手画脚！”
赵德柱被骂得脸色铁青，手直哆嗦。
王婆子气得要跳起来和张建军对骂，可这样闹下去，谁还肯捐钱？她的养老本还怎么攒？
李翠花死死拽住王婆子，急得直摇头。王婆子一愣，想起自己根本不是张建军的对手。
前几次找张建军麻烦，哪回不是自己吃亏？
刘福贵和孙老抠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看戏的得意。
“你、你这是破坏团结！”赵德柱怒道，“不能只顾自己！”
“呵！赵德柱，你一个月挣九十九块，这么多年攒了多少，大家心里有数。”张建军讥讽道，“来，你倒是说说，除了帮王家，你还帮过谁？”
“帮王家不算，毕竟你还指望王铁柱给你养老呢！”
“你赵德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货色，少在这儿装圣人，恶不恶心？”
周大海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习惯性地望向何大勇——以往遇到难缠的事，都是何大勇出手解决，他再出来当和事佬，屡试不爽。
何大勇察觉到周大海的目光，立刻扭头避开。
周大海这才猛然想起，何大勇根本不是赵建军的对手，上去也是自讨苦吃！
他忽然想到还有个 ** 锏——吴老太。正想示意妻子王秀兰去请人，却又记起吴老太从不敢正面和赵建军硬碰硬。
连吴老太都拿他没办法！
周大海心里憋闷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