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追回来!”
朱棣怒吼而出,声震四野。
副将尚未反应,朱棣已转身下令。
“速召耿璇前来见我!”
“所有涉事人员原地禁足,军医全力施救,封锁现场,不得放走一人!”
“遵命!”
传令兵疾驰而去。
副将却仍立在一旁,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朱棣眉头紧锁。
眼下局势已然险峻,若再有坏消息传来,他恐怕不得不启用那最终手段。
可那一招,代价沉重。
“目前仅四座商镇受控,百姓多非我族。瘟疫如猛兽,一旦蔓延开来,唯有断然处置,方能止损。”
朱棣内心沉甸甸的。
而那副将,忽然想起一事,声音发颤。
“王爷……还有一事……那一万伤卒……”
“此前与也速迭儿交战所留的伤员,全数集中于此地。重伤者早已不治,但轻伤将士一直在此维持秩序,如今……如今全都暴露在疫区之中……”
“你说什么?”朱棣心头猛然一沉。
“伤兵营竟全在这儿?”
他这才记起,当初建镇时为保安全,便调遣一批无需上阵的轻伤兵士驻守此地。
一则可安心养伤,二则遇乱可立即弹压。
“糟了!”朱棣暗道。
他深知,此类阴毒手段最易在伤病之中爆发。
虽不知其理,但过往战例早已屡见不鲜。
“全力救治,不得延误!”他厉声下令。
“本王亲临此地,坐镇四镇,哪怕天崩地裂,也绝不能让瘟疫扩散一步!”
“是!”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朱棣并未预料到事态竟会如此严峻。
一日之后,耿璇率领北平卫,在营寨外围步步设哨,严密布防。
当他踏入营地时,看见朱棣彻夜未眠,目光凝重。
还未及行礼禀报,一则惊人的消息传来,令他脊背发凉!
营中已有数十人聚集。
他们衣着朴素,却面露焦急,来回踱步。
这些人看似寻常百姓,实则皆为商贾。
大明律法严禁商人着锦绣。
耿璇一眼便识破其身份。
正当他心生疑虑,不知这些商人因何现身军营之际。
“王爷!”
“两万多头牛、七万多只羊,全没了啊!”
“这可是第一批货物,价值几十万两白银!”
“我们响应朝廷号召,前来北地开市互贸,与牧民交易。”
“可不能让我们血本无归啊!”
朱棣眉头紧锁:“敌寇行此卑劣之举,实属无奈。”
此次疫病爆发于四大商贸枢纽。
初期互市已收六万头牛、十三万只羊,另含大量战马。
部分牲畜已沿新辟商路运往内地。
可如今突遭变故,损失难以估量。
朱棣虽迅速下令封锁消息、暂停运输。
但此举也使得朝廷推行的“以贸代战”之策戛然而止。
他深知,一旦中断。
牧民便无法切身感受到“畜牛羊胜于养战马”的利益所在。
此前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眼前这群商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诸位随我军往来边市,早已获利颇丰。”
“此次损失,本王愿承担一部分。”
“余下部分,并非由尔等赔付,而是从后续互市中逐步补还。”
“此祸乃外敌所引,非我境内之过。”
“当此之时,你我应携手并肩,共御外患。”
灾祸骤至,无人愿见。
燕王言辞恳切,少有地放下威仪。
可他心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安。
互市停摆,国策受挫。
朝中势力必起波澜,局势愈发复杂。
“究竟是谁……”
“竟想出这般狠毒之计?”
“将病畜尸首投入水源,污染水道。”
“硬生生毁掉这条安稳边疆的良策。”
想到此处,朱棣眼中寒光闪动。
“接下来……”
“那些藏在暗处的残党,恐怕也要出手了。”
念头刚落。
前方商贾依旧喧闹不止,不断索求更多利益,仿佛永无止境。
“贪得无厌者,终将自食其果!”
“本王的容忍,不会无限延续。”
“若真以为此行吃亏——”
“那便由本王亲自列一份名册,愿得补偿者,朝廷自会批复。”
“但凡随军同行之商旅,货物须尽数登记核查。”
“自今日起,名录之外之人,乃至各大行会。”
“不得再入北境半步!”
“违者,莫怪刀剑无情!”
望着那些仍喋喋不休、面露怨色的商人,
朱棣眉心紧锁,怒意渐盛。
他不再多言,挥手间铁骑出动,震慑全场,混乱顷刻平息。
可他心里清楚,这场风波不过是开端。
后续波澜或将蔓延至京城,再加上北元残部蠢动未定……
种种征兆交织在一起,像极了风暴降临前的寂静。
......
同一时间,也速迭儿营地之内,气氛截然不同。
篝火映照笑脸,酒肉飘香,帐内满是畅快谈笑。
“果然是中原高官,手段毒辣!”
“这一步棋,既能乱敌阵脚,又能借力打力,连我也拍案叫绝。”
“啧啧啧,妙不可言!”
“先祖曾留下训诫:对南朝之人,哪怕放走一条狗,将来也可能反咬其主。”
“如今看来,这话当真不假。”
也速迭儿抚掌大笑,目光扫过帐中众人。
若是有大明旧臣在此,定会震惊失语——
此刻盘踞于这草原王帐中的,不只是蒙古骑兵。
还有几位身份隐秘、却备受礼遇的“宾客”。
其中数人站立角落,神情谦卑,嘴角含笑,分明是一副讨好姿态。
而随着也速迭儿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一位老者身上。
此人长须垂胸,气度儒雅,举止间尽显文士风范。
正是昔日大明礼部尚书——赵茂!
不对。
更准确地说,如今他化名为:黄子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