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课结束的间隙,我趁着休息时分,揣上那油纸包,一路疾行,直奔后山。
寒风卷着雪粒,刮在脸上生疼。四野茫茫,唯有枯松与积雪,正是掩埋晦暗之物的绝佳之地。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脚踝的雪层里,正四处寻觅合适的地点,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
前方不远处的雪坡后,一抹带着红色的白发白衣的矮小身影一闪而过!
是那个新来的内门弟子。
我的心脏骤然一缩。她鬼鬼祟祟来这后山做什么?
几乎未经思考,我立刻屏住呼吸,压低了身子,借着山石和枯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雪地吞噬了脚步声,只有风在呼啸。
那身影在雪地上移动得极快,我全力盯着,眼睛被雪的反光刺得发酸。
只是一个晃神,再抬眼时,前方竟空空如也!只有一片平坦的雪地,和几棵歪斜的老松。
人呢?
我愣在原地,一股极寒的冷意猝然自身后袭来!
叮铃——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银铃摇响自身后传来,瞬间刺破了风雪的呼啸。
下一秒,一柄冰冷阴森的短剑已然悄无声息地贴上了我的后颈皮肤,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抓到你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音色清亮,却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冰冷。
剑锋紧贴着后颈,每一次吞咽都能清晰感受到剑刃的锐利。我大口喘息了几下,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风里。
“好…好师妹,”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抓我做甚?”
身后的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有那柄短剑依旧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时,那道清亮的声音却再次贴着我耳后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定:
“你身上,”她一字一顿,气息拂过耳廓,激起一阵战栗,“有我要的东西。”
我身上有她要的东西?
心头猛地一跳,第一个念头便是袖中那包催命符般的糕点!她竟是冲着这个来的?
我不敢有丝毫异动,只能放缓了声音,尝试交涉:“你…你先把这剑放下好不好?有什么话好说。你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商量。”
或许是我的语气听起来足够配合,那柄短剑上萦绕的杀意,似乎真的褪去了几分。
我趁机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转过身。
终于对上了她的目光。
那双眼睛大而圆,此刻却凝着一层与外表年龄不相符的冰冷和审视。
额间那条鲜红色的莲纹抹额尤为醒目,丝带在她白皙的额角随风飘动,那莲纹仿佛活物般,透着一股妖异的美感。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你要…我身上什么东西?”我声音发紧,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那包糕点,仿佛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少女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她歪了歪头,唇瓣轻启,吐出的字眼却令人胆寒:
“你的心脏。”
我的额角猛地一跳,几乎要脱口而出:这个时候就不要顶着一张稚嫩无辜的脸说这么恐怖的话啊喂!
袖中的贪吃蛇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开始剧烈地躁动起来,鳞片刮擦着我的手臂内侧。
我不得不分神用指尖死死按住它,一边强扯出一个冷静的笑:“师、师妹…你是不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
“笑”字尚未出口。
嗤——
一声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那柄短剑,已然精准地刺入了我的左胸膛!冰冷感瞬间攫获了所有感官,甚至压过了身上的剧痛。
我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她向前凑得了一步,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眸子里,清晰地闪过了一抹极快的…错愕?
视线开始模糊涣散,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迅速吞噬了我所有的感知。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她那张骤然放大的,带着一丝不解神情的稚嫩脸庞。
随即,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栽倒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像狂风里一根无力的苇草,生死全然不由自己掌控。
模糊间,眼前似乎有光影晃动,勾勒出一个熟悉又温柔的身影。
是阿娘。
她看我的眼神依旧那般慈爱柔软,可在她的眼底,却仿佛浸着一层我从未见过的表情,像是隔着一层永远无法穿透的薄雾。
我被她轻轻抱在怀里,那怀抱的气息虚幻而遥远,却带来一丝短暂的、令人贪恋的安宁。
她的唇瓣开合,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模糊不清,却有一句话,异常清晰地烙印进我快要停滞的意识里:
“……就叫重九吧…每次唤她的名字,我都能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
巨大的茫然和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猛地扼住了我。所有的恐惧、委屈、不甘终于冲垮了堤坝,我在那片虚无的怀抱里蜷缩起来,像个真正的孩童般放声哭喊:
“阿娘……我好疼……真的好疼啊……”
泪水滚烫,却仿佛洗不净彻骨的寒冷和弥漫的血色。
(白重九:终于下线了!请问工资在哪领?)
(芒果:咳咳,这个月比较紧张,你暂且复活一下吧。)
(白重九:……)
(白重九:说好的下线呢!!你不讲信用是要……)
(芒果:复活吧!我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