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疾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在鸦林镇乃至整个北境掀起了滔天巨浪。
内部,奥莉薇娅展现出惊人的执行力。她亲自操刀,将艾尔薇拉搜集到的证据——投毒者的部分供词(经过“加工”)、静默修会徽记的拓印、从黑水井附近提取到的残余毒素分析(由伊芙琳和艾莉莎联合出具,隐去了虚空低语的部分,重点强调其与已知黑沼泽炼金术的关联)、以及科马克那封急件的抄录本——精心编纂成一份逻辑严密、指控清晰的控诉状。这份文件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金玫瑰商会的情报网和官方驿道,同时发往王都摄政王庭、各大贵族领地以及几个重要的中立城市。
控诉状的核心指控直指静默修会及其背后的特拉哈恩勋爵:勾结北境残余叛乱势力(石鸦塔、黑沼泽),使用禁忌手段投毒害民,意图制造恐慌、颠覆刚铎北疆,其行为已构成叛国。 同时,隐晦地指出科马克作为特拉哈恩的马前卒,诬告忠良,其行为代表了王都一股危险的、不惜损害国家利益来打击异己的势力。
这是一场豪赌。将内部斗争公开化,并上升到叛国的高度,意味着再无转圜余地。
外部,雷克斯和莉拉麾下的军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新组建的、由巴瑞克负责训练的“鸦林骑兵”和雷克斯直属的重步兵兵团,以剿灭瘟疫源头、清剿静默修会余孽为名,兵分两路,如同铁钳般朝着态度暧昧、此前一直与鸦林镇若即若离的石鸦塔和黑沼泽压去。
这一次,谢无疾没有给予任何警告或谈判的机会。他的命令只有简短的一句:“降者不杀,抵抗者,尽数屠灭。”
战争的残酷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并且怀着为瘟疫中死难同胞复仇怒火的鸦林军队,石鸦塔和黑沼泽那些原本还指望静默修会和王都施压能让他们苟延残喘的贵族们,瞬间崩溃。
石鸦塔的堡垒在“龙吼”霰弹枪的轰鸣和骑兵的冲锋下,坚守了不到两天即告攻破。领主试图从密道逃跑,被莉拉带领的精灵射手在数里外精准狙杀。
黑沼泽的抵抗则更为零散和阴险,他们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毒瘴进行游击。然而,在加尔达率领的精灵顾问团面前,那些天然的屏障和毒物几乎形同虚设。精灵的自然魔法轻易驱散了毒瘴,指引着军队直捣黄龙。负隅顽抗的黑沼泽首领被雷克斯亲手斩于泥沼之中。
捷报频传,北境残余的军事力量被以雷霆万钧之势扫平。鸦林镇的统治,真正意义上覆盖了刚铎北境的大部分区域。谢无疾的“北境守护者”自称,开始变得名副其实。
而在鸦林镇内,被软禁的科马克和他带来的调查团,则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他们能清晰地听到镇外军队调动的号角,能看到一车车战利品和俘虏被押送回来,更能感受到镇内居民看向他们时,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愤怒。
当谢无疾处理完体内能量暴动的隐患(暂时以更复杂的内息封印加固了左臂的废弃回路,代价是左臂在短时间内几乎无法动用武力),再次出现在科马克面前时,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的王都官员,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谢无疾没有看他,只是将一份最新的战报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科马克大人,投毒、勾结外敌、颠覆北境的叛党,已被我军剿灭。这是战报和部分缴获的、与静默修会往来的书信。”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和你背后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科马克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发现在铁一般的事实和谢无疾那冰冷的目光下,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知道,自己完了,特拉哈恩勋爵也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谢无疾不仅顶住了压力,还以最强硬的方式进行了反击,并且掌握了部分实质证据。
“男……男爵大人……” 科马克试图挽回,“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我也是被蒙蔽……”
“是不是误会,王都自有公断。”谢无疾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我的控诉状和这些证据,滚回王都,告诉那些躲在阴影里的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北境的怒火,他们承受不起。若再敢伸手,伸哪只,我剁哪只。若敢派兵……我便让刚铎,换一个摄政王。”
科马克如遭雷击,浑身一软,瘫倒在地。谢无疾最后那句话,已经近乎赤裸裸的威胁和宣告独立!但他毫不怀疑,这个拥有可怕力量、掌控强大军队的年轻男爵,真的做得出来!
谢无疾不再理会瘫软的科马克,转身离开。他知道,与王都的正面冲突或许无法避免,但经此一役,他已经展现了足够的实力和决心,足以让任何敌人在动手前,都要掂量掂量那惨重的代价。
然而,就在北境局势似乎暂时稳定下来之际,来自伊芙琳研究室的一份最新分析报告,被紧急送到了谢无疾面前。
报告显示,通过对地脉能量和近期捕获的静默修会成员身上残留的能量印记进行深度比对,伊芙琳发现,静默修会所使用的黑暗能量,与安格玛亡灵法术以及凋零教团崇拜的虚空低语,在底层结构上存在惊人的同源性!
“大人,”伊芙琳难得地用了尊称,她的脸色因为连续的研究而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种种迹象表明,静默修会、安格玛、甚至凋零教团,他们很可能共享着同一个……或者说同一种性质的‘力量源头’。静默修会并非单纯的保守派秘密警察,他们很可能……是某个更庞大、更古老的黑暗势力,在人类帝国内部埋下的楔子!”
这个消息,比王都的敌意更加令人心悸。
谢无疾看着报告上那些复杂的能量谱线图和伊芙琳的结论,沉默了。他原本以为对手只是王都的权贵和内部的叛徒,现在看来,他所面对的,是一个盘根错节、跨越种族与国度、图谋甚大的黑暗网络。
北境的统一,仅仅是与这个庞大阴影正面交锋的开始。他握紧了依旧隐隐作痛的左拳,感受着右拳内那蠢蠢欲动的冰冷能量,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风暴,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