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循被那“六个孩子”炸得外焦里嫩，大脑艰难地运转了半天，才勉强从混乱中抓到一个最关键、也是最让他担心的问题：
“呃......等等，楼羽，”他艰难地开口，语气充满了迟疑和谨慎，“罔医生他......是自愿的吗？”
他紧紧盯着楼羽，生怕错过对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这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必须问清楚。
听到这个问题，楼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类似于“甜蜜”的神情，他非常肯定地点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炫耀：“是自愿的。”
他顿了顿，强调道，“是他先说的喜欢我。” 说到这句话时，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仿佛那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他自动忽略了当时罔无故说“喜欢”的语境和可能存在的巨大认知偏差。
这个回答稍微让陆循松了口气，但警惕心仍未完全放下。
罔医生的性格他了解一些，确实不像会轻易屈服的人。但如果真是自愿......那虽然震惊，倒也......勉强能接受？
“那......能带我去见见他吗？”陆循提出请求。虽然楼羽和罔医生关系匪浅，楼羽按理说不太可能对罔医生用强，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罔医生的状态，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等等？
一个被忽略的问题突然闪过陆循的脑海。
楼羽口中的“罔医生”......到底是上个时代幸存下来的那位，还是这个时代新生的？
如果是穿越到上个时代的罔医生没死......那虽然震惊于他俩的关系，但至少双方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
但如果是这个时代的...... 按照时间推算，就算罔医生特殊，提前诞生了，那现在最多也就是个孩子，甚至可能还是个幼童？！
不对......陆循立刻否定了后者，没有感情基础的人，怎么可能随意对别人表白？
能说出“喜欢”，应该还是拥有成熟心智的上个时代的罔医生吧？
就在他暗自推测时，楼羽的回答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睡着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醒来。”陆循坚持道，他今天必须见到人。
楼羽沉默了一下，其实他很不情愿让陆循见到小故。
小故是他一个人的，他不想让任何人分走小故的注意力，尤其是可能带来“外界”信息的人。
他试图打消陆循的念头，直接抛出了真相：“你见他没用。他不认识你，陆循。”
“怎么就不......”陆循下意识想反驳，罔医生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但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顿住了！
等等？！
“不认识你”？
啊？！
一个极其可怕、却又无比契合逻辑的可能性，如同冰锥般瞬间刺入陆循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盯住楼羽，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那天晚上......躲在暗处偷听我和杨宵说话的人......是你？！”
他想起之前和杨宵讨论“时代”时，有人在他们身后发出重响，以及匆忙的脚步声，追过去却什么人都没有......
而且自那之后楼羽性格就变得更加孤僻。
楼羽面对这略微有些尖锐的质问，表情依旧波澜不惊，甚至十分坦然地承认了：“嗯。”
仿佛偷听别人谈话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你......你......你！” 陆循得到确认，气得手指都开始发抖，他指着楼羽，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不可置信，话语都变得不连贯，“你把这个时代的罔医生给......给强迫了？！还......还让他有了6个？！”
难怪他说“不认识你”！这个时代的罔医生根本就没见过我！
而且......6个？！对一个孩子？！楼羽你还是人吗？！
陆循的脑子嗡嗡作响，他甚至瞬间脑补出了“喜欢”的真相——恐怕是楼羽用一根棒棒糖或者什么小玩意儿哄骗了不谙世事的小罔无故，对方才懵懵懂懂地说出了“喜欢”！小孩子哪里懂得成年人口中“喜欢”和“爱”的真正含义？那根本就是无心之言！
楼羽居然就利用这种天真无知的童言，做出了这等......这等龌龊之事？！还沾沾自喜以为是两情相悦？！
“楼羽......你......你......” 陆循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男人，后面那句“挺畜生的”评价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他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混合了震惊、愤怒、鄙夷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失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楼羽。
那未说出口的话，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