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行,泰山府君石像,那份沉重的愧疚与责任,以及方才在仓库里,面对那古老死气时灵魂深处莫名的触动…这些碎片在他脑中盘旋,却无法拼凑成形。
“不确定。”他最终只吐出三个字。
凌煊看他不想多说,也不勉强,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行吧,不想说就不说。不过老板,咱可得说好,你要是哪天突然变身成三头六臂的远古大神,记得提前打个报告,我好准备点特效药,免得被你的王霸之气闪瞎眼。”
他这话插科打诨,意图明显。
沈聿川侧头看他。灯光下,凌煊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戏谑,更深处却是不加掩饰的关切。
他心中那点因未知而产生的滞涩,忽然就松动了些许。
“嗯。”他应了一声,很轻。
凌煊咧嘴笑了,正要再说点什么,他那只古董老人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秦峰。
“喂,老秦?又咋了?火锅店订好了?”凌煊接起电话,语气轻松。
然而秦峰那边的声音却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凌煊,沈先生,出大事了!你们刚离开老码头不久,我们留守清理现场的人…在那个被毁的法阵下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密室!”
“密室?”凌煊挑眉,“藏了更多阴尸还是那老梆子的小金库?”
“都不是!”秦峰深吸一口气,“里面…只有一样东西!一具棺椁!看样式和材质,极其古老,绝对不属于近代!”
秦峰继续说道:“而且…棺椁是打开的,里面是空的!但我们检测到残留的能量印记…与沈先生之前在地府,接触泰山府君传承时留下的能量波动,有高度相似性!”
“什么?!”凌煊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沈聿川握着水杯的手也是一顿,眸中锐光乍现。
空棺?与府君之力相似的能量残留?
那个骷髅老者布下“尸傀转生阵”,难道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怪物?
他的真正目标,或者说,他借助那古老死气和阵法掩盖的,是与泰山府君相关的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沈聿川本身?
秦峰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沉重的压力:“更麻烦的是,就在刚才,我们接到了最高级别的通报…‘幽泉’和‘千机阁’,在全球范围内,同时发动了超过十起袭击事件,目标直指各地遗留的古老秘境和封印之地!他们像是在…疯狂地寻找着什么!”
凌煊和沈聿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凌煊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中却燃起了熟悉的、遇到挑战时的兴奋光芒:“啧,看来这长期饭票,还真是不好蹭啊…老板,这回玩大了。”
沈聿川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不夜城。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就陪他们玩到底。”
秦峰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
这天下午,凌煊收摊早,拎着两杯号奶茶晃进了沈聿川的顶层公寓。
一进门,就看见沈聿川靠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茶几上还摊着几份泛黄的文件。
凌煊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刚想把奶茶放下,沈聿川却忽然睁开眼,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
“呃…老板,你没睡啊?”凌煊被抓包,干笑两声,把其中一杯奶茶递过去,“犒劳你的,三分糖去冰,健康。”
沈聿川没接,只是看着他。眼神深邃,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声音有些低哑:“头疼。”
凌煊一愣,下意识就想掏符:“又来了?我就说你上次那状态不对劲!来来来,我这有新研制的‘脑白金清心符’,专治各种不明原因头痛…”
他手刚往百宝袋里伸,沈聿川却微微蹙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符咒没用。可能是…上次在老码头,消耗过度。”
凌煊伸向百宝袋的手顿住了。
他看着沈聿川那确实比平时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平日里锐利冰冷此刻却因微蹙的眉头而显得有些…脆弱的黑眸。
心里那点“沈聿川是不是在装”的怀疑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虽然他有前科。
“哎呀,你说你,硬撑什么!”凌煊立刻把奶茶放下,凑过去,“来来来,哥们给你疏通疏通!”
他完全没意识到消耗过度这个理由有多么牵强——毕竟在仓库里主要动手砸热水袋的是他凌煊。
凌煊绕到沙发后面,伸手按上沈聿川的太阳穴。
他的手指带着刚握过奶茶杯的微温,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指尖还带着一丝安抚性质的灵力。
“怎么样?哥们这手艺,祖传的!”凌煊一边按,一边还不忘自夸,“当年我师父他老人家偏头痛,都是我给按好的!”
“嗯。”沈聿川的声音更低哑了,带着点慵懒的鼻音,“还行。”
凌煊得到肯定,按得更起劲了。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安静。
凌煊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试图用惯常的沙雕打破这奇怪的氛围:“老板,你说你这脑袋,值多少钱?我这可是未来玄门祖师爷亲自服务,得按秒收费吧?”
沈聿川眼睫微颤,没睁眼,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没钱。肉偿?”
凌煊手一抖,差点按到沈聿川眼睛上。
他猛地收回手,跳到一边,一脸惊恐:“卧槽!老板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还是加班加出幻觉了?!肉偿?!你这身板够我吃几顿啊?不对,重点是这玩意儿它能吃吗?!”
看着他炸毛跳脚的样子,沈聿川心底那点隐秘的愉悦感更甚了。
他缓缓睁开眼,眸色已经恢复清明,带着一丝戏谑:“想什么呢?我是说,下次异管局的奖金,我可以考虑帮你争取一下。”
凌煊:“…” 靠!又被这资本家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