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晚带着金主纪景之在溪州府闲逛时。
假冒长公主·北斋,汗流浃背,在茶楼与一群皇子相对无言。
前往山庄之前,他听闻了各位皇子传言,如今看来,没有一个符合。
一群哑巴。
全是哑巴!
还好他不是真公主,不然这日子如何过?
顾允执快马加鞭赶回山庄,前往拜见祁钰墨。
贺逸川没有跟随,回了房舍,思考着入夜后,如何去套套口风。
桑晚晚应当没有看见他们。
可他知道,宁镇在,这可不好说。
别人不清楚,贺逸川可太清楚了,宁镇有多厉害。
毕竟他们也有点私下小交易,互利互惠。
顾允执前来拜见时,祁钰墨正看着京城来的密信冷笑,“真真好笑,他的儿女,他不管,一股脑送过来让我管?我又算什么?”
“陛下,保重身体。”
“再如何保重,不也就这样了吗?”
祁钰墨闭目苦笑,“拾柒这样,我怕我撑不到做成一切。”
“这是您唯一的子嗣,便是为他多做一些,也是应当啊。”
“护好他的身份,切不可让那位知道。”
“奴才心中有数。”
“启禀陛下,金吾卫右中郎将顾允执求见。”
“宣吧。”
祁钰墨扬手应了后,转头看戴邵元,“你说这孩子来见我想要什么?”
“这孩子太过直率,还需要打磨,野心都写在眼里,恐怕是想要高官。”
祁钰墨大笑起来,“挺好,再磨一磨,便能将刀尖对着侯府了。他想要这小心肝做太子,我偏不让他如意!”
戴邵元跟着笑起来。
听到太监传来他拜见的声音,两人才止住笑意。
一个端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刮着茶面。
一个站在身后,躬身垂首,恭敬静候。
顾允执拜见时,戴邵元抬眸看了眼,视线转向了大门处,左右查看一番,才低下头。
祁钰墨也不喊顾允执起身,将茶盏递到唇边抿了一口,才出声询问,“允执惯来无事不登宝殿,如今肯来朕这里,是有求于朕?”
顾允执原本单膝跪地,听到这话,倏然五体投地,头重重磕在地面,轻声回答,“是,臣有求陛下。”
祁钰墨挑眉笑起来,微微侧身,瞅了眼身后的戴邵元,眼底眉梢,隐隐还带着点小得意。
戴邵元满眼宠溺般的笑,朝他颔首,脸上写着:陛下果然英明的夸赞。
祁钰墨转头坐正身体,将茶盏轻轻放下,“起来说话吧。”
“臣不敢起。”
祁钰墨又扬起眉梢,兴致盎然微微探身,“哦?这是要求朕的江山啊?”
顾允执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抬头,“陛下!”
“哈哈哈哈,瞧这孩子,忠直的叫人心中欢喜不已。”
顾允执瞧着他心情极好,又将头抵地,“臣求陛下下一道恩旨,让我自行决定婚配。”
祁钰墨的笑声倏然消失。
整个房间安静不已。
他不敢抬头,轻咬唇,又说,“臣愿用此次功劳换恩旨!”
祁钰墨又笑出声,幽幽询问,“若是要用你这个右中郎将的官职来换呢?”
顾允执脑子懵了片刻,眼前闪过桑晚晚的脸,和那无数看似爱极了,实则自私自利的发言,抬眸笑了,“臣也愿意。”
祁钰墨挑眉不解,侧转头与戴邵元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端起手边茶盏,沉默不语。
顾允执再次磕头,“臣,臣真心愿意!”
“好。这道恩旨我下了,直接传去你父亲所在的别院,让他心中有数,别妨碍你的婚配。”
顾允执双眼放光抬头看来,惊喜不已,连磕三个头,“多谢陛下!”
“行了行了,你这孩子,谁叫你与我投缘呢?你嫡姐也对你寄予厚望,我终归会多看顾你一些,只是你啊,总是如此生疏。”
顾允执喉结滚动片刻,再次恭敬磕头,“多谢姐夫。”
“好啦,起来吧,退下吧,稍后旨意便会传到。”
“喏。”
等顾允执离开,祁钰墨笑了起来,指尖敲击着扶手,越来越开怀,“多好,多好的孩子,总是给我更大的惊喜。”
“侯府本已为他选好了那两家,如今看来,都得落空了,求婚配恩旨,这可是看上了上不得台面的人了。”
“年轻人嘛,总觉得爱一个人便是一切,多好。将恩旨下了,赏赐也给,这孩子值得更多,我就喜欢跟这些侯府不是一条心的孩子,让我省心。”
“奴才这就唤人拟旨,亲自去传旨。”
“嗯,要让他们知道,我多看中他。”
顾允执恨不得连蹦带跳的跑出别院,迈出门槛,努力肃然下来。
只盼着天黑去找桑晚晚表明心意。
哪怕他们无法成婚,他也可以一生不娶,与他相伴。
入夜时分,桑晚晚一行人才回到山庄。
一辆马车,几匹快马前往溪州府。
三辆马车,几匹快马回到星朗山庄。
桑晚晚跟着容拾柒将长公主送回了别院,这才回了自家院子。
发觉宁镇精神奕奕翻身上了别院大门边的围墙上,精准投喂了水果糖,叮嘱了几句。
将容拾柒送回房间,等他洗漱完毕,去了曲吟风房间,一看凌少瑄也在,带着他们两去了无人住的房舍。
夜深了,迫不及待的顾允执先到了别院门口,犹豫再三,决定翻墙进入,耐心找桑晚晚的房舍。
刚抬头望围墙高度。
宁镇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朝他摆摆手,“今夜别院不待客。”
顾允执知道他是陛下刚赐给安国太子的龙影卫,将腰牌递给他,恭敬行礼,“在下有要事寻找安国太子。”
“桑公公吩咐了,今夜不论何事,一律不得打扰安国太子歇息。”
顾允执也理解,听闻他们在溪州府踏春一日,游玩累了。
可他想立刻见到桑晚晚,表明心意,展示恩旨。
顾允执看见了宁镇腰封挂着的腰牌,不属于龙影卫营三个营,说明他实力不济,“抱歉,多有得罪。”
话音刚落,抬手朝宁镇攻去。
宁镇在他抬手那一刻,人消失,出现在他身后,抬腿朝他腿一踹,一手摁住他肩头,让他腿软单膝下跪,另一只手反剪他右手。
顾允执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照面,轻松拿下他的人,震惊到侧转目,“你?”
“在下安国太子龙影卫宁镇,得桑公公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安国太子歇息,你是启国右中郎将,也不可。”
“我找桑公公说几句话。”
“不可。”
“请你转达桑公公,顾允执有要事相商。”
“不转达。”
“请你告知桑公公,顾允执知错了!”
“知错了你还不走?”
顾允执猛烈挣扎。
宁镇将他死死摁住,凑到他耳畔,“恕我直言,再来十个您这样的右中郎将,也进不去别院,走吧。”
他手一松,顾允执活动一下被反剪到隐隐作痛的手,缓缓起身,转头看他。
宁镇朝他摆头,示意离开。
顾允执转头看别院,“我……”
“不可。离开。”
顾允执礼貌颔首,“叨扰了。”
“嗯,下次知道叨扰,便早点走。”
顾允执咬牙,转身后,又看了眼别院。
无妨,几日后便是接风宴,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