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血袋?”桑晚晚扬起眉梢,从他怀中蹦跶下来。
伤口崩裂,又开始渗血,她却毫不在意,无视他心疼又无奈的表情,自己推开了房门。
贺逸川向来拿她没辙,跟着进房,转身关了门,“岂止假血袋,壹营玖他们要的人皮面具,也是我做的。”
“人皮面具也会?”
他转过头,眼底隐隐有些失落,“你竟然不知,我这些本事?宁镇不曾说过?”
“宁镇也知道?”
贺逸川嘟囔一句,“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提起他人的好。”
桑晚晚笑起来,“他干嘛提起你的好?”
贺逸川没回答,只是将木椅端来,放在她身后,摁住她没有受伤的肩头,让她坐下,仔细检查。
“我先给你清洗伤口,若是疼……”他左右巡视。
桑晚晚伸手捏住他下颌,带着他朝前扑。
在他单手撑住椅背上,微微抬头吻住他,“我不怕疼,若是疼,借你嘴一用,尝点甜。”
贺逸川渐渐阖上的双眸,睁开,含笑又带情,盯着她。
见她闭着眼热吻不断,又闭上眼,迎合,也不在意姿势别扭。
桑晚晚松开他下颌,往后仰头看他,满面轻松,“处理伤口吧。”
贺逸川脸颊浮上热气,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又郁闷看她。
桑晚晚随着他视线往下看,笑了起来。
笑的伤口再次渗血,贺逸川气到上前捂住她的嘴,“行了行了。”
桑晚晚举起手,忍住笑,示意自己老实了。
贺逸川无奈瞪了她一眼,转身调配药水。
用棉布沾了药水小心清洗伤口周围,时不时余光扫过她神色。
桑晚晚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早过了会喊疼的年纪。
一点不在意,在他余光过来时,还勾起唇角。
贺逸川心中悸动不已,他最讨厌那些温婉、弱不禁风的女子。
也不喜欢如男人般,野蛮又粗壮的女子。
桑晚晚恰好,长得偏阴柔俊美,性格坚毅又有趣。
简直是跟他梦想中希望遇见的女子,一模一样。
将伤口清洗出来,看见洞穿伤口极大,他蹙眉郁闷,“这龙影卫手里没个轻重吗?”
桑晚晚曾经专门叮嘱过易久,真刺杀,真劈砍,见她上前一刀捅来。
若是劈砍,很有可能将她外袍,乃至里衣劈开,届时,会露馅。
如果改成一刀捅来,好似看见她扑过来,想连她带着皇帝一起捅死,也很合理。
届时,她会受重伤,也不会暴露女儿身份。
易久一帮人的刺杀看着也更真实。
所以她警告过易久拔刀撤离必须快,若是慢一步,她真会下死手。
她为了不伤及祁钰墨,专程迎着刀尖朝前,隔开距离,因此洞穿伤特别严重。
贺逸川仔细看着,见她神色淡然,一点不在意,气的恨不得提刀砍人,“你这伤,伤口极大,恐怕需要……”
他有些迟疑,声音压低,“缝合。”
桑晚晚略有些惊诧,转头看他。
启国现在便有缝合技术了?
医学如何发达?
贺逸川误以为她惊诧是惊疑缝合为何物,耐心解释,“缝合是指,我用可止血的药梗将你伤口两侧的皮肉合拢。
我在动物身上尝试过,这般愈合会比其他处理更好些。
至于为何叫做缝合,是我曾经见过宫女绣花,从这里面得到了灵感,便想着,若是伤口能这般合拢,会不会愈合更快。
你别担忧,虽说我在动物身上尝试,但效果极好,只是此方法会让伤口愈合后很难看。
但婉婉,你便是浑身伤疤,我也不会介意,只是不知,他们会否介意……”
桑晚晚没在意他最后小小的绿茶。
完全没想到,他不但会研制毒,在医术上更有天赋。
他跟曲吟风完全不同。
曲吟风是纯正中医路子,把脉配药十分精湛。
而贺逸川更像西医路子,适合外伤。
“你想过用线来缝合吗?若是药梗恐怕缝合起来也不会顺畅,伤疤自然难看。”
贺逸川听着桑晚晚的回答,伤势都忘了,双眼放光,“你能听懂?你也懂医?”
“练武之人,受伤颇多,略懂一些,我能明白你所说之事,怎样的药梗?”
贺逸川连忙拿出药箱,从里面摸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排排被剥了皮略有些发黄的茎秆。
大概有两根缝被针那么粗。
两头都被他细细削尖,所有药梗磨的很光滑,看着很用心。
桑晚晚捏起一根仔细看,“还是粗了些,你可考虑用羊肠洗净,搓细,搓成绣线那般细,用药水泡了绣花针后,尝试缝合。”
贺逸川盯着桑晚晚,如同发现了宝藏,“你不觉得我这样有些可怕吗?”
“哪里可怕?你若是真正研究出来,不知多少士兵受益。”
贺逸川上前,紧紧盯着她,“我曾与院判提过,他骂我无稽之谈,损人发肤,医德有亏。”
“已经受伤了,还在意什么发肤?活命比什么都强,只是缝合需要多练,拿动物练手不妥,你想过用尸体练吗?”
贺逸川双眼亮的吓人,“我想过,可尸体难寻,寻到也是腐尸,难以精进,我研究过骨骼,无法研究皮肉。”
桑晚晚缓缓点头,“陛下与你提过吧,很快会让我清理太监队伍,届时,我将奸细处死,尸体交给你。”
贺逸川激动看着她,“婉婉,你,你怎能如此懂我,更是如此,如此配合我,你不觉得我太过变态吗?”
“逸川,研制毒也好,研究人的皮肉骨骼也好,都是为了医术,没有任何问题,别人不理解,那是别人的问题。”
贺逸川红着双眼看着她,激动到双手颤抖,猛然上前将她脑袋搂到怀里,轻轻捂住,“婉婉,不管你身边有多少男人,我绝不离开你。
若是离开你,这世上再也无人懂我,只有你,这世上只有你一个,我不在意其他,只要你一直在便好!”
桑晚晚靠在他胸前,轻声询问,“所以,你要不要试试在我身上用针线缝合?”
贺逸川一惊,松开手,看她,“我还未曾研制出可以令人身体麻痹的汤药,倒是有毒可以这般做,可毒吃多了,到底对身体不好。”
“不碍事,试试吧。”
“婉婉!”
“嗯。”
“我可曾说过,我心悦你,只心悦你,在这世上,仅你一人。
仿佛顺着我心坎所想而长,我怎能这般有幸遇见你。”
“手别抖了,针要我帮你穿吗?”
“婉婉,我的婉婉,婉婉啊。”
“活着呢,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再不试,我血要流干了。”
“抱歉,抱歉,是我错,是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