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眸光渐冷,看着曲吟风笑容更盛,“你怕啊?怕我让你帮我?
曲瞎子,咱们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救过我,也差点杀过我,我也救过你,也差点杀了你,是不是扯平了?”
曲吟风没有出声,低头看着渐渐没了热气的茶。
“曲瞎子,咱们两也是从小的情谊,我不求你,可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爹也活不了,或者能活,但他再也不是镇国将军。”
凌少瑄说到这里,狠狠握住茶盏,碎裂声,很轻微,却延绵。
茶水顺着他手指缝隙缓缓流淌出来。
茶盏被他捏碎,却没有彻底碎掉,只是产生了裂纹,让茶水溢出来。
这轻重控制,足可看出,他的实力。
“你要什么,你说!”凌少瑄脸上依然带着笑,可眸光冷的能杀死人。
曲吟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抬眸,怔怔看着凌少瑄。
没有白纱遮眼,那一贯带着亲和笑意的双眸,此刻充满了悲伤。
淡淡悲伤,满是纠结盯着凌少瑄。
曲吟风知道桑晚晚的重伤痊愈药剂。
他第一次听说后,很感兴趣,但没有多问,毕竟那时他们才相识。
后来一次次的亲密,他问,桑晚晚也愿意说。
他很清楚那个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只要人没有当场死亡,就能被她救下。
但前提是,那个人必须是男人,那个人必须让桑晚晚主导。
否则还是死。
曲吟风六岁那年,六岁的凌少瑄被送来了玉佛寺,那时候的他,像个疯子。
不。
不是像,就是。
他红着眼,一直红着眼,看见人就上前撕咬,像个野兽。
玉佛寺的住持不但慈悲为怀,更是出了名的医佛。
他医术六国闻名。
曲吟风第一次见凌少瑄,就被咬了手,差点被咬断。
师父花了两个月才用药物淡化了他手臂的咬痕。
若不是桑晚晚的药剂,他手臂依然有疤痕。
那年,他与凌少瑄相识。
他知道自己内心有些不同,对痛意享受。
凌少瑄在玉佛寺待了两年,曲吟风就招惹了两年,只为了确定自己的内心。
两年时间。
凌少瑄差点咬死过曲吟风,曲吟风也差点用错药杀了凌少瑄。
但凌少瑄也在曲吟风采药被野兽围攻时,拼命相救。
曲吟风也在凌少瑄被俞国死士围剿时,带他逃离。
两个孩子凑到一起,看似好像谁也不喜欢谁。
其实,更像相爱相杀的伙伴。
这些年,俞国与胡国时而有摩擦。
整个俞国,只有镇国将军能守住国门。
可镇国将军手里的几十万大军,又让俞国皇室惶恐不安。
于是,镇国将军府唯一的孩子凌少瑄,从生下被接去了皇室。
他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皇子皇女。
但他是个人,会有自己的想法,长大了,也许会跑。
俞国皇室在他六岁时,给他下了蛊。
一只令人时而陷入癫狂,犹如野兽的蛊王,久而久之,下蛊之人能利用药物让他被驯化。
镇国将军副将恰好回京述职,拼死将他送来了玉佛寺。
可惜,这蛊种下,无人能除。
医佛花了两年只能压制蛊,不能彻底根除。
凌少瑄要么听从皇室的话,每年得到延长寿命的解药。
要么自由自在活,死于二十岁。
“曲瞎子,我不怕死,六岁那年我便知道,自己活不久,与其苟活,不如璀璨,是你告诉我的。”
凌少瑄探身看着曲吟风,盯着他渐渐视线虚无的双眼,“过去我以为我爹不在意我,如今我才知道,我爹为了我付出了什么。
我不想死了,若我死了,我不敢想我爹会如何,我想活。若是你想你亲爹死,我愿意帮你,不论是我亲自上,还是出兵。
你也知道,我手中有五万肃北军,战力相当。你若是想,我愿做你的少将军,只要你给我那药囊!”
不戒见曲吟风始终沉默,幽幽叹息,轻声回应,“瑄公子,便是五万肃北军,也打不过十万武僧,更何况,他手里的兵不止这些。”
“加上我爹的镇北军呢?只要人多!什么打不下来!你到底在怕何事?何人?!”
听到人多两个字,曲吟风视线渐渐聚焦,看着凌少瑄,眼眶泛红,“我怕,我怕我在她心中越来越不重要。”
想着桑晚晚笑颜如花对顾允执说,上药。
想到她此刻就在顾允执身上,而他今夜根本不敢去打扰。
因为他知道,顾允执开始怀疑了,桑晚晚也不允许他露出端倪。
可他害怕,一日不见,一日不做,便会远离。
他一边享受着虐心虐身的痛,一边害怕着桑晚晚渐渐与他疏离。
明知道,到了启国,顾允执也不过就是个陌路人,可他还是怕。
“谁?”
凌少瑄很懵,笑容面具都无法维持了,眨眨眼,疑惑询问,“谁心中?”
曲吟风看着凌少瑄。
他这张脸,被皇室不少皇女觊觎,所以才造就了如今的凌疯子。
桑晚晚方才看着他,看了许久。
是喜欢这张脸吧?
曲吟风视线往下,只能看见凌少瑄的胸膛,长腿被桌面遮住。
他们打小一起洗过澡,但长大后,他身材、尺寸如何,曲吟风并不知。
他的晚晚能满意吧?
两个人,肯定能打败顾允执这一个人吧?
凌少瑄见曲吟风视线又渐渐虚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无碍吧?你发生何事了?”
他眼底隐隐带着关切,不明显,却的确有。
曲吟风抬眸看他,盯着他眼底淡淡关切,下定了决心,“你不需要药囊,我知道一个药能救你。”
凌少瑄瞬间亮了双眸,“在哪里?”
曲吟风转头去看不戒,“你带正阳出去买些宵夜,多买些。”
不戒明白这宵夜给谁,隐晦询问,“是买桑公公爱吃的那些吗?”
“对,若是店铺关了,敲开门求店家做,银钱给足,莫让店家怠慢。”
“是。”不戒抓着一头雾水的正阳朝外走。
正阳看向凌少瑄,见他若有所思点头,也不挣扎了,跟着点头,朝外走。
等他们离开,关上房门。
曲吟风抬眸看向凌少瑄,“你家余晖与夕落呢?”
“咳,余晖应当在赶来的路上,夕落在我父亲身边。”
“我给你一条活路,但你要自己选。”
凌少瑄瞬间激动挺身,“你说。”
“桑公公手里有秘药,能彻底解除你的蛊。”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公公印象很好,更何况桑公公身手如此好,若他肯让出秘药,想要何物都行!他想当皇帝,我也愿意相帮。”
“不,她不需要这些。这秘药很特殊,需要你配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