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赵成章都想不到,自己花十五块钱办的事,被明殊用两块钱外包出去。
但明殊嘴里也有理,小付这孩子太有用了,什么活都一手包,出门在外他还是孩子王,附近没一个敢欺负大虎小鹿的。
哪怕在学校里,小付也是一方校霸,可以照罩着大虎。
这几个月,两个孩子在小付哥哥的带领下,都玩疯了。
就是这么干,用钱用的有点快,哪怕她 时不时在家里的仓库薅羊毛,赵成章每月给的十五块钱,明殊也剩不了多少。
但明殊也觉得自己赚了,有独立房间,还有人给生活费,抬抬手做点小事就行,存钱的话她还有自己的工资呢。
[我承认,你是有点小聪明,]系统的声音充满疲惫。
[但你与其买一堆零食给隔壁家的孩子,为什么不直接给继子继女?隔个人对他们好,他们不会记得好的。]
“我根本没指望他们会记得我的好。”
明殊下了挂面,就着自家腌的咸菜,又煎三个鸡蛋,撒点盐。
“与其累死累活带着他们,拿自己的血汗钱补贴他们,不如直接把钱给别人,让别人带他们,我跟他们其实不用那么熟。”
“我没兴趣赌他们以后的良心。”
把面分成三份,来到院子里,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大虎小鹿吃饭啦!”
孩子们回来的很快,上桌吃饭也很安静,他们听爸爸说了,林阿姨脾气不好,他们也这么觉得。
林阿姨并不喜欢和他们说太多的话,他们也有点怕她,还是小付哥哥好,喜欢保护他们,带他们玩。
爸爸也没有小付哥哥好。
赵成章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正在吃饭的孩子们,他吸了吸鼻子,夹了儿子碗里一筷子,十分无奈:“你也就做面条不会出问题”
但也毫无滋味,干巴巴的,纯粹只有面粉味儿。
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明殊用那个印着“奖”字的大搪瓷盆兑好温水,认真洗手洗脸,听到赵成章的话,十分不耐烦:“又没给你吃,要不然,以后你来做饭?”
赵成章把买来的米面糕饼和罐头放在柜子里,叹口气,眉峰再次聚拢,这半年来,他叹气皱眉的次数越发多了。
“家里的粮食我就不说了,但我放在柜子里的补品,怎么也下的那么快?”
“你两个娃不吃啊!我可没吃!看看他们,壮壮的,就知道到谁肚子里了。”
“我们得谈谈,春苗。”
“怎么,周末吃了你家一口饭,就要计较?得,我折现不行吗!”
说罢,明殊起了身,就要去拿装钱的布包,赵成章赶紧拦下。
“我们是夫妻,不至于如此。”
“那你要说什么?!”
他要说什么?赵成章也说不清自己要什么。
本来那份协议就有很多模糊的地方,明殊说是要照顾孩子,但没说是管家,但照顾孩子就得顾着家里的卫生还有饮食,顾着饮食,又得顾着家里的柴火和挑水。
不知道隔壁小付的辛勤付出,看着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孩子脸上开朗了,身体又结实健康,赵成章还挺满意的,也不计较柜子里的营养品消耗的那么快。
但他不是滋味得是,家里一切向好发展,却不包括他。
妻子不给他洗衣服,不给他那份饭,甚至两人至今没有圆房。
两人就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除了周末,根本见不上面。
“我想说,我可以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我还挺喜欢你的,我们可以要个孩子……”
“打住!”
明殊一脸嫌弃,看着赵成章满是不耐烦,仿佛在看脏东西。
她不等男人多说,直接离开,没必要和这种人多费口舌,从一开始,两人就注定没法好好过日子。
……
两人的日子就这么僵持住了,但对于二人来说,其实都不算糟糕。
对赵成章而言,没有后顾之忧,家庭完全是根正苗红的他,正在大展拳脚,感情的事虽然不甘,但也得放在后面。
明殊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转包工程”,彻底解放了她,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加班,进步,彻底在机械厂里大放异彩。
第六个月时,她的工资又加了两块,赵师傅难得松了脸,告诉她保持住这股劲头,就让她一年出师做二级工。
明殊早早把这些写在信里,给林妈妈邮寄过去,告诉她有空来城里玩,她女儿也是有钱人了。
现在的她,彻底融入这个家属区,有时傍晚,花婶端着饭碗过来串门,跟她聊自己的孙子。
比如今天,刚知道自家孩子帮助军属还要收费,来跟她道歉,说孩子觉悟不够。
明殊反而要感激的摆摆手,感谢小付为自己的付出,给花婶一个台阶下,向对方表示自己不会有什么举报的想法。
也不怪花婶草木皆兵,外面那群红袖章太吓人了。
有时她坐在小院门槛上,和隔壁同样年轻的军嫂聊天,内容无非是厂里的活儿、丈夫的信、油盐酱醋的价格,分享一块果丹皮或者一小撮点心是拉近距离的方式。
但更多时候,她喜欢坐在厂子里的工作台前,听着机械的轰鸣声,打量着手上的一件件作品,或者拿出她那本记录着工作笔记的小本子看看。
在这里,她不是老赵媳妇,她是“小林师傅”,是未来的林工。
她喜欢在做这些事时,嘴里含着一小块古巴糖慢慢融化,或者泡一碗甜甜的糖水。嘴里含着最后一点糖块的甜意,一天的僵硬都悄悄柔软下来。
她在就着这份甜意,享受车间里冰冷的钢铁和沉重的工具。
甜蜜的糖果和冰冷的机械同样是组成女孩子的一部分。
直到她收到一封来自老家的信,才让她从“童话”般的生活醒过来。
她的亲堂姐林春花同志,突然成了恋爱脑,发了疯一样要嫁给村头那家最穷的三赖子,林妈妈通知她,让她来参加婚礼。
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