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旁的葡萄藤抽芽时,漠北的风都带上了点甜意。
巴图每天都要沿着铁轨跑个来回,给新抽的嫩芽浇水、除虫,看着藤蔓一点点爬满特意搭的胡杨木架,笑得像揣了蜜罐。
“等葡萄熟了,咱们就用铁轨车运到府城去,”他掰着手指头算,“一串葡萄能换三个铜板,十车就是……就是好多好多铜板!”
乌兰听了直乐,手里的锤子敲得更响了。
他正忙着给铁轨车装新轮子——上次缴获的蛮族马蹄铁给了他灵感,把铁轮包上层厚铁皮,跑起来“咕噜”响,比以前顺滑多了。
“等换了铜板,就给你打把铁铲子,比你那木家伙好用十倍。”
前马匪们也没闲着。
独眼龙带着人在西漠边界挖渠,按照“跨区域水利工程”图纸,把绿洲的井水引向那边干涸的河道。
起初西漠的蛮族还半信半疑,直到看到清凌凌的水流进他们的蓄水池,才真正服了,天天跟着独眼龙学挖渠,喊他“龙哥”。
这天,夏天正在菜园里查看新种的西瓜苗,巴图突然疯了似的从铁轨那头跑过来,手里挥舞着个东西,边跑边喊:“夏天姐姐!你看这是啥!商队带来的!”
那是个用油布包着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张照片——清河镇的照片!
有学堂孩子们穿着新校服的合影,有巧妇坊媳妇们踩着缝纫机的样子,还有王默举着相机,对着粮铺的新招牌傻笑。
照片背面有行字,是老秀才的笔迹:“清河镇安好,盼君归。”
夏天的手指抚过照片上熟悉的面孔,眼眶突然热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世界锚点”能量充足,可启动短暂传送,时限三日。是否携带人员?】
“带谁呢?”夏天看着远处正在铁轨车旁忙活的巴图和乌兰,心里有了主意。
三日后清晨,当红柳滩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铁轨上时,夏天拉着巴图的手,站在了传送光点里。
巴图攥着他宝贝的葡萄苗,眼睛瞪得溜圆:“夏天姐姐,这是要去哪?比西漠的巫术还神奇!”
“去个有好多树、好多水的地方。”夏天笑着说。
下一秒,脚下的沙地变成了青石板路,耳边的风声换成了熟悉的“咔嗒”声——是巧妇坊的缝纫机在响。
李婶正踩着机器缝衣裳,抬头看到夏天,手里的布料“啪嗒”掉在地上:“夏……夏姑娘?”
整个清河镇都炸了锅。
老秀才拄着拐杖跑过来,摸着夏天的胳膊直念叨“回来就好”;王默举着相机追着拍,胶片用得比谁都快;赵老三的马车队特意赶回来,车头上插着清河镇的新旗号。
巴图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摸着学堂的玻璃窗(漠北只有羊皮窗),喝着清河里的水(比绿洲的湖水甜),啃着李婶做的白面馒头,嘴里不停念叨:“原来中原真的有这么多树!原来馒头是这个味道!”
最让他着迷的是清河镇的果园。
苹果、梨子挂满枝头,压得树枝弯弯的。
他摘下个红苹果,咬了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流下来,突然抹了把嘴说:“回去我要在铁轨旁种满果树!让漠北的孩子也能吃上苹果!”
夏天带着巴图看了纺织坊、印刷坊,给他讲了清河镇的故事。
巴图把漠北的事也说给大家听,讲风车怎么抽水,讲铁轨车怎么跑,讲蛮族变成了朋友,听得孩子们眼睛发亮。
临走前,王默塞给夏天一个新相机:“漠北的星空好看,多拍点。”
李婶装了满满一布袋麦种和菜种,“让那边的土地也长点清河镇的滋味。”老秀才则送了本线装的《农桑全书》,扉页上写着“天地同力,四海皆春”。
回到漠北时,巴图怀里揣着苹果籽,手里抱着麦种,像揣着全世界的宝贝。
他一落地就往菜园跑,把苹果籽埋进土里,又把麦种撒在新翻的沙地上,嘴里念叨着:“快快长,长成清河镇那样!”
没过多久,商队带来个惊人消息:西漠发现了大片油田!据说那“黑油”能烧火、能润滑铁轨,比桐油好用十倍。
老商客特意送来样品,黑乎乎的像墨汁,点燃后火苗窜得老高。
“这玩意儿能让铁轨车不用骆驼拉!”乌兰盯着黑油,眼睛发亮,“我在铁匠炉里试过,能让铁家伙转得飞快!”
夏天看着黑油,突然想起清河镇的油灯:“还能点灯!比松油灯亮,还没烟!”
系统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发现可利用能源“石油”,解锁“简易炼油装置”图纸,获得积分,总积分。“跨文明技术适配”技能衍生“能源转化”子技能。】
“石油……”夏天看着远处延伸的铁轨,突然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说不定,以后铁轨车能自己跑,不用骆驼,不用人推。”
巴图凑过来看黑油,突然指着远处的沙丘喊:“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沙丘后转出一队骆驼,为首的人身披斗篷,骑着匹白马,看着竟有些眼熟。
等走近了才看清——是王默!他背着相机,手里牵着匹骆驼,骆驼上驮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清河镇的印刷机零件。
“我跟商队来的!”王默跳下骆驼,拍着箱子笑,“老秀才说,漠北也该有自己的报纸,我来帮你们印《漠北日报》!”
巴图拉着王默的手,往菜园跑:“我带你看我的葡萄藤!还有刚种的苹果籽!”
乌兰则围着印刷机箱子打转,问东问西,想知道这铁家伙怎么“吐字”。
夕阳下,铁轨旁的葡萄藤随风摆动,新种的麦种冒出了嫩芽,远处的风车还在转,井水汩汩地流。
夏天看着王默和巴图的背影,听着乌兰和商队伙计讨论炼油的事,突然觉得,清河镇的墨香和漠北的沙枣香,正在这片土地上慢慢融在一起。
至于那能自己跑的铁轨车?她笑了笑——不急。
等《漠北日报》印出第一期,等苹果籽长出幼苗,等西漠的油田喷出第一股黑油,总有一天,这沙漠里会跑出比风还快的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