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自动纺织机搬进清河镇的老染坊时,染坊掌柜周老爹围着机器转了三圈,手里的旱烟袋都忘了点。
这机器分了上下两层,下层的纺锤“嗡嗡”转着纺线,棉絮进去,出来就是匀匀实实的棉线;上层的织梭左右飞,棉线进去,转眼就织出半尺布,平展得像被熨斗熨过,比他那架用了三十年的木织布机快得没影。
“这布能织出花样?”周老爹摸着刚织出的白棉布,指腹蹭过细密的纹路,惊得直咂舌,“以前织块带格子的布,得手忙脚乱换线,现在倒好,机器上安了好几个线轴,红的绿的蓝的,织出来的花布跟画似的!”
夏天让人把纺织机和染坊连在一起,形成了“纺线-织布-染色”一条龙。
张大户家今年收的棉花多,全送到纺织坊,轧成棉絮,纺成线,织成布,再用周老爹的老法子染色——用栀子染黄,用紫草染紫,用靛蓝染蓝,染出的布颜色鲜亮,还带着草木的清香。
最开心的是镇上的媳妇们。
以前做件衣裳,得自己纺线织布,累得肩膀疼,织出的布还歪歪扭扭。
现在纺织坊能定做各种布料,想要细布做衬衣,想要粗布做裤子,想要花布做围裙,说一声就行,价钱还公道。
张寡妇给儿子做新棉袄,选了块靛蓝粗布,摸着厚实的布面说:“这布比我自己织的密,冬天穿上肯定暖和!”
可这新鲜,却让村里的“织布能手”陈婆婆心里不是滋味。
陈婆婆从十二岁就开始织布,一手“万字纹”织得活灵活现,以前谁家嫁闺女,都得来求她织块被面当嫁妆,说“有陈婆婆的手艺,日子才能织得红火”。
现在大家都去纺织坊买花布,她的织布机摆在屋里,落了层薄灰,连最疼她的小孙女都吵着要“机器织的格子布”。
“机器织的布哪有魂?”陈婆婆坐在织布机前,手里攥着梭子,对着墙上挂着的“万字纹”被面叹气,“我这布,每根线里都带着手温,机器织的,冷冰冰的,穿着能舒坦?”
有天她揣着自己织的“万字纹”布,跑到纺织坊,非要跟机器织的布比一比。
夏天笑着应了,让伙计把两块布都做成帕子——陈婆婆织的帕子纹路灵动,带着细微的手工痕迹;机器织的帕子图案整齐,针脚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
“你看!我这布才有灵气!”陈婆婆举起帕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您这手艺是真绝活,”夏天递过一块机器织的格子帕,“但机器能织出更复杂的花样,比如这格子、条纹,做衣裳更耐穿。
要不咱们合作?您教大家织‘万字纹’,我们用机器把这花纹织得更大更匀,做成被面、门帘,肯定有人抢着要。”
陈婆婆看着机器织的格子帕,突然笑了:“行!我倒要看看,机器能不能织出‘万字纹’的活气!”
没想到合作的“万字纹被面”一上架就成了爆款。
机器织的纹路又大又匀,陈婆婆亲自在边角绣上小花,既有机器的规整,又有手工的灵动,府城的绸缎庄都来订货,说“这被面比苏绣还别致”。
陈婆婆现在每天在纺织坊教姑娘们绣花,看着机器上流淌的“万字纹”,嘴上不说,眼里却满是笑意。
纺织机的妙用还不止织布。
夏天让人用细棉线织成纱布,给学堂的药箱当绷带,比麻布柔软,还透气;用粗棉线织成网袋,装水果、粮食,比布袋结实,还能看见里面的东西;赵老三的马车队甚至订了批厚实的帆布(纺织机织的粗棉布浸了桐油),用来盖货物,下雨都不怕潮。
有次学堂组织“巧手赛”,孩子们用纺织坊的边角料做手工:小丫用花布缝了个布娃娃,小胖墩用粗布做了个小口袋,装着石子当沙包。
陈婆婆看着孩子们的作品,笑着说:“这些布啊,跟孩子似的,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长脸。”
系统在她脑子里冒出来:【宿主,建立纺织产业链,融合传统染色与现代纺织,丰富生活用品,获得积分,总积分。】
“分……”夏天看着刚染好的一块彩虹布(用多种植物染料渐变色),“能换个缝纫机不?光织布还不够,做衣裳、缝被子要是能快点,大家就不用熬夜做针线活了。”
【……可以兑换“脚踏缝纫机”,缝衣服、钉扣子、锁边都能做,速度是手工的十倍,线迹还整齐。】
“脚踏缝纫机?”夏天眼睛一亮,“那赶紧换!我要让清河镇的媳妇们,踩着机器做衣裳,又快又好,再也不用在油灯下戳手指头了!”
王默扛着相机走进来,镜头对着纺织机拍个不停:“刚拍了陈婆婆教姑娘们绣花的样子,阳光照在布上,线头闪得跟星星似的。”
他晃了晃手里的胶片,“张师傅新做的皮影里,织女踩着缝纫机织布,说比天梭省力,织出的布能盖住银河呢。”
夏天笑着接过相机,镜头里,纺织机的织梭还在飞,染好的彩布堆在一旁,像堆起的彩虹。
周老爹正往染缸里加靛蓝,陈婆婆坐在旁边绣花,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机器的节奏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