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绿茶与醉汉的误会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东京的上空。“波本威士忌”酒吧的霓虹灯牌在街角闪烁,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窗,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投下片摇晃的光晕。毛利小五郎站在酒吧门口,对着玻璃门的反光理了理新熨的西装领带,又把头发抓得蓬松些——这是他特意拜托小兰打理的“名侦探造型”。
“福井小姐特意邀请我,肯定是被我英俊的外表和过人的智慧吸引了。”他对着倒影挤眉弄眼,想起白天福井柚嬉打电话时那把清冽的嗓音,脸颊不禁泛起红光。作为酒吧的常客,他在这儿欠的酒钱早已堆成小山,今天对方突然说有个谜题要他解开,解开会就勾销所有欠款,这等好事,怎么看都像是变相的搭讪。
推开门,风铃“叮铃”作响。酒吧里弥漫着橡木桶和焦糖的香气,爵士乐在昏暗的空间里流淌。福井柚嬉正站在吧台后擦杯子,她穿着黑色吊带裙,袖口绣着银色藤蔓,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听到动静,她抬眼看向毛利小五郎,嘴角弯起个礼貌的弧度:“毛利先生,你来了。”
“当然当然,接到美女的邀请,我毛利小五郎怎么会迟到。”他学着电影里的绅士模样弯腰,却差点被吧台的台阶绊倒,连忙扶住吧凳稳住身形,“那个……谜题呢?我已经准备好了!”
福井柚嬉放下擦杯布,转身从吧台下拿出个白瓷杯,推到他面前。热气氤氲中,浮着几片舒展的绿茶叶。“先喝点这个吧。”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解开谜题需要清醒的头脑,喝酒怕是不太好。”
毛利小五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盯着那杯绿茶,又看看福井柚嬉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的粉色泡泡“啪”地破灭了一半。“哦……哦好。”他悻悻地端起杯子,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清苦的味道冲淡了方才的绮念。这哪是搭讪,分明是真把他当侦探使唤了。
“那个……福井小姐,你说的谜题……”他试图挽回些颜面,正了正领带。
“不急。”福井柚嬉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留下个优雅的背影,“等你喝完这杯茶,我再告诉你。”
毛利小五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又痒起来。也许她是想先考验考验自己?他干咳两声,端起茶杯装作品茶,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瞟向吧台。邻座的客人在低声交谈,萨克斯风的旋律缠绕着杯壁,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氛围也不错,至少比在家被小兰念叨强。
“再来杯威士忌!”他朝福井柚嬉挥手,把那杯绿茶推到一边,“要最烈的那种!”既然不是约会,那不如喝个痛快,反正解开谜题就能免单,不喝白不喝。
二、不速之客与尴尬的揭穿
就在毛利小五郎捧着威士忌杯,眯着眼哼起跑调的小曲时,风铃又响了。三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直到走近了,他才看清是柯南、工藤夜一和灰原哀。
“叔叔!”柯南仰着小脸,双手叉腰,“兰姐姐让你回家吃饭!”
毛利小五郎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慌忙把酒杯往吧台底下藏:“你们怎么来了?我在工作呢!”
工藤夜一扶着门框,目光扫过吧台后的福井柚嬉,又落回毛利小五郎身上:“兰说打你电话不接,猜你肯定又躲在这里喝酒。”他穿着件深灰色连帽衫,拉链拉到顶,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灰原哀站在柯南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扫了眼吧台上的空绿茶杯,又看了看毛利小五郎藏在吧台下的威士忌瓶,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工作?我看是借工作之名,行喝酒之实吧。”
“你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毛利小五郎涨红了脸,猛地拍了下吧台,“福井小姐确实委托我解谜了!不信你们问她!”
福井柚嬉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走过来温和地说:“确实是我请毛利先生来的。”她看向柯南三人,“你们是他的家人?”
“是他的……朋友。”柯南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犯嘀咕。好端端的,酒吧女酒保找毛利小五郎解什么谜?
“既然是工作,那就赶紧说清楚谜题啊。”灰原哀的目光落在吧台角落的一个木盒上,盒子锁着铜制的搭扣,“难道谜题就在那里面?”
毛利小五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对对对!福井小姐,快把谜题说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名侦探的厉害!”
福井柚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八点半。“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谜题。”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纸,放在吧台上,“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日记,里面提到他藏了个东西在酒吧里,线索就在这张纸上。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听说毛利先生很擅长破解这类难题。”
纸上用毛笔写着几行字:“白日的影子指向黑夜的眼睛,三滴雨落进五片叶,钥匙在会唱歌的石头里。”字迹苍劲,边角已经泛黄。
毛利小五郎盯着纸条,眉头拧成个疙瘩。什么影子眼睛的,听起来就头疼。他偷偷瞄向柯南,却见对方正盯着吧台上方的吊灯出神,心里顿时有了底——这小子肯定已经有头绪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这个谜题嘛,有点难度,需要慢慢琢磨。你们先回去告诉小兰,说我解开谜题就回去,让她把鳗鱼饭留着!”
柯南刚想反驳,手机突然响了,是小兰打来的。“柯南,你们找到爸爸了吗?快让他回来,晚饭要凉了。”电话那头传来盘子碰撞的声音。
“知道了兰姐姐。”柯南挂了电话,看向毛利小五郎,“兰姐姐说再等十分钟,你再不回去她就来揪你耳朵了。”
毛利小五郎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敢惹小兰。正左右为难时,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群吵吵嚷嚷的年轻人。为首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醉醺醺的笑:“小仓,岸浦,快进来!今天我生日,不醉不归!”
福井柚嬉迎上去,脸上堆起职业性的笑容:“薄田先生,你们来了。还是老位置吗?”
被称作薄田的男人正是薄田周史,他大咧咧地挥手:“当然!给我们来几瓶香槟,再上点下酒菜!”他身后跟着两男一女,其中穿格子衬衫的男人面色有些阴沉,正是小仓纹平;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镜框,显得有些局促,是初村健策;而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则一直低头玩手机,是岸浦实夏。
四人在靠窗的卡座坐下,薄田周史拿起菜单拍打着手心,语气带着炫耀:“告诉你们,我今天又拿下个大项目,下个月就能升副部长了!到时候给你们都涨工资!”
小仓纹平冷笑一声,没接话。初村健策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冲动。岸浦实夏抬头看了薄田一眼,又低下头去,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柯南注意到小仓纹平的手指关节处有层薄茧,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而他的袖口沾着点暗红色的颜料,和酒吧墙壁上的油画颜色很像。
“叔叔,快走了。”柯南拉了拉毛利小五郎的衣角,“兰姐姐真的要来了。”
毛利小五郎看着薄田周史那桌,又看看吧台上的谜题,心里的酒虫和好奇心正在打架。福井柚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毛利先生要是赶时间,明天再来解开谜题也可以。欠款的事,不急。”
“真的?”毛利小五郎眼睛一亮。
“当然。”福井柚嬉颔首。
“那我明天再来!”他立刻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柯南,夜一,小哀,走了!”
三人跟在他身后,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卡座那边传来争吵声。薄田周史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小仓纹平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用那种眼神看我?别忘了你那个自杀的朋友,要不是我在老板面前替他说话,他连抚恤金都拿不到!”
小仓纹平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闭嘴!”
“怎么?我说错了?”薄田周史嗤笑,“一个连项目失误都承担不起的废物,死了也是活该——”
话没说完,小仓纹平突然掀翻了桌子,餐盘碎了一地。福井柚嬉和其他客人都被吓了一跳,初村健策连忙拉住小仓纹平,岸浦实夏也站起身,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混乱。
“晦气!”薄田周史整理了下被溅到汤汁的西装,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跟这种人喝酒,简直掉价。”
毛利小五郎停下脚步,皱着眉回头看了眼。柯南的目光落在薄田周史的后颈上,那里有块浅褐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枫叶。
“还看什么?快走啊!”毛利小五郎拽着柯南的胳膊往外拉。
风铃再次响起,将酒吧里的争吵声隔绝在门后。谁也没料到,这竟是薄田周史留在世上的最后几句话。
三、洗手间的死亡与神经毒刺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小兰果然把鳗鱼饭热了三遍。毛利小五郎一边扒饭一边吹嘘自己即将解开酒吧谜题,柯南却心不在焉地戳着碗里的鸡蛋——刚才酒吧里的争吵,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柯南,你怎么不吃?”小兰关切地问。
“没什么,兰姐姐。”柯南摇摇头,“我在想刚才酒吧里的人,他们好像关系不太好。”
“职场上的纠纷很常见啦。”毛利小五郎满嘴米饭,含糊不清地说,“不过那个叫薄田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正说着,柯南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福井柚嬉打来的。他心里咯噔一下,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福井柚嬉带着哭腔的声音:“柯南吗?你能不能让毛利先生来一趟?薄田先生……薄田先生他死在洗手间里了!”
“什么?!”柯南猛地站起来,“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把事情告诉众人。毛利小五郎嘴里的鳗鱼饭差点喷出来:“死了?怎么死的?”
“不清楚,说是在洗手间里。”柯南抓起外套,“我们快去看看!”
等他们赶到酒吧时,警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目暮警官正站在吧台前询问福井柚嬉,高木和千叶在维持秩序,酒吧里的客人都面色慌张地挤在角落。
“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挤进去,摆出标志性的推理姿势,“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谋杀?”
“你怎么又来了?”目暮警官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死者薄田周史,五十一岁,被人发现死在男洗手间里。初步检查,死因是神经毒素中毒,脖子后方有个细小的针孔,应该是被涂了毒药的凶器刺伤的。”
柯南跟着警员走进洗手间。这里空间狭小,瓷砖地上还残留着没拖干净的水迹。薄田周史倒在隔间门口,右手捂着后颈,左手僵硬地伸向旁边的垃圾桶,眼睛瞪得滚圆,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灰原哀和工藤夜一也跟了进来。灰原蹲下身,戴着手套轻轻拨开薄田周史的头发,针孔周围的皮肤呈现出暗紫色,边缘还有细微的划痕。“是快速起效的神经毒,类似于河豚毒素,但纯度更高,几秒钟就能致命。”她用镊子夹起一根沾在头发上的银色细丝,“这是……金属纤维?”
工藤夜一站在隔间门口,仰头看向天花板。洗手间的通风口格栅有些松动,边缘挂着几根灰白色的毛根,像是某种织物的残留。“通风口被人动过手脚。”他指着格栅上的划痕,“有人从上面爬过。”
柯南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里面除了几张纸巾,还有个被踩扁的香槟杯碎片,碎片边缘沾着点透明的液体。他想起薄田周史刚才去洗手间前,手里正拿着杯香槟。
“目暮警官,”高木跑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在死者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这个。”袋子里装着张折叠的便签,上面用打印体写着:“关于三年前的项目失误,我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今晚八点半,洗手间见。”
“三年前的项目失误?”目暮警官皱眉,“难道和这个有关?”
“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死者和小仓纹平他们吵架,提到了‘自杀的朋友’和‘项目失误’。”柯南适时开口,声音稚嫩却清晰。
目暮警官立刻让人把初村健策、小仓纹平和岸浦实夏带到酒吧的包间询问。柯南三人跟在后面,竖着耳朵听。
“三年前的项目失误,是我们部门的一个叫田中彻的同事造成的。”初村健策推了推眼镜,声音发颤,“薄田部长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他,田中受不了压力,就……就自杀了。”
岸浦实夏低着头,声音很轻:“田中是小仓的大学同学,关系很好。小仓一直觉得是薄田逼死了田中,好几次在公司里跟他吵起来。”
小仓纹平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脸色平静得可怕:“我是恨他,但我没杀他。八点半的时候,我在吧台跟初村喝酒,很多人都能作证。”
柯南注意到他说话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甲盖,那里有个细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过。
四、通风口的毛根与消失的凶器
询问陷入僵局。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初村健策说自己一直在吧台;岸浦实夏去了趟洗手间,但时间只有五分钟,不够下毒杀人;小仓纹平虽然和死者吵过架,但有多人能证明他八点半前后一直在卡座。
毛利小五郎在酒吧里踱来踱去,嘴里念念有词:“神经毒……针孔……洗手间……肯定是有人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偷袭!”
“可洗手间的隔间门是反锁的。”高木拿着现场照片,“发现尸体的时候,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我们是撞开的。”
柯南溜回洗手间,踩着马桶盖爬上隔间顶部。通风口的格栅果然松了,他用手轻轻一掰就卸了下来。格栅内侧沾着几根灰白色的毛根,和工藤夜一发现的一样。他凑近闻了闻,毛根上有股淡淡的松节油味。
“松节油?”灰原哀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是油画颜料的稀释剂。小仓纹平的袖口上就有这种味道。”
工藤夜一拿着个证物袋走进来,里面装着根细长的金属针,针尖闪着银光:“在酒吧后巷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上面有神经毒的残留。”
柯南看着那根针,又看看通风口的位置,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爬下马桶盖,跑出洗手间,直奔酒吧的储藏室。福井柚嬉说过,这里存放着她爷爷留下的一些旧物。
储藏室里堆满了木箱和画框,角落里立着个半人高的画架,上面蒙着块防尘布。柯南掀开布,里面是幅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酒吧的夜景,画布上还沾着些灰白色的颜料,边缘散落着几根截断的毛根——和通风口的一模一样。
“这是小仓纹平的画。”福井柚嬉跟了进来,解释道,“他是美术学院毕业的,偶尔会来酒吧画画,这幅画他画了快一个月了。”
柯南的目光落在画架旁边的工具箱里,里面有几支画笔、一罐松节油,还有一卷银色的金属线,线的末端有些弯曲,像是被掰过。
“工藤,灰原,”柯南压低声音,“你们看这个。”他指着金属线,“把这个掰成针的形状,涂上神经毒,是不是就是凶器?”
灰原哀拿起金属线,用手指捏了捏:“硬度刚好,而且直径和死者后颈的针孔吻合。”
工藤夜一看着画布上的通风口位置,若有所思:“他应该是提前把金属针藏在了通风口里,然后趁着大家不注意,从通风口爬过去,在洗手间偷袭了薄田。”
“可他怎么确定薄田会在那个时间去洗手间?”柯南问。
“那个便签。”灰原哀拿出证物袋里的便签纸,“是小仓写的。他知道薄田三年前的项目失误是自己做的手脚,用这个做诱饵,薄田肯定会去。”
柯南点点头,又想起小仓纹平指甲盖上的缺口:“他掰金属线的时候,被边缘划到了,所以指甲才有缺口。”
证据链渐渐清晰——小仓纹平利用画架旁的金属线制凶器,借通风口潜入洗手间,以三年前的秘密诱薄田赴约,趁其不备刺下毒针,毛根与松节油味皆成铁证。
五、证据链的闭环与沉默的复仇
工藤夜一指尖捻起那截断掉的灰白色毛根,对着储藏室的光线仔细端详。毛根顶端带着细微的分叉,边缘还粘着点半干涸的颜料——与画布上未干的灰白色颜料完全一致。“这是画布的纤维。”他把毛根放进证物袋,“通风口的格栅缝隙很窄,爬过去的时候,画布上的毛絮会被刮下来。”
灰原哀正用检测仪分析金属线的成分,屏幕上跳出一行数据:“含有微量的银和镍,和凶器针上的金属成分完全匹配。”她抬眼看向画架上的油画,画布边缘有处明显的磨损,露出底下的亚麻布纹理,“他应该是从这里扯下了一小块画布,缠在手上保护自己爬通风口,所以才会留下毛根。”
柯南蹲在工具箱前,发现最底层的抽屉里藏着个小小的玻璃罐,罐口沾着点暗黄色的结晶。他用镊子蘸了点结晶,递给灰原哀:“这是什么?”
检测仪的红灯闪了两下,屏幕上显示出“河豚毒素衍生物”的字样。灰原哀的眼神沉了下来:“是神经毒的提纯原料。他自己提炼了毒素。”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所有的碎片终于拼凑成完整的图景。柯南拉开储藏室的门,正好撞见目暮警官带着小仓纹平路过。小仓纹平的目光扫过敞开的储藏室门,看到画架上的油画时,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小仓先生,”柯南突然开口,声音清亮,“你这幅画画了一个月,应该很熟悉酒吧的布局吧?比如……洗手间的通风口?”
小仓纹平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小孩子别乱说话,我画画的时候只注意光线和构图。”
“是吗?”工藤夜一从证物袋里拿出那截断毛根,“那这个从通风口找到的画布纤维,为什么和你画布上的材质一样?”
小仓纹平的脸色白了一瞬,强作镇定:“酒吧里有这么多画,谁知道是哪幅掉的。”
“那这个呢?”灰原哀举起装着金属线的证物袋,“你工具箱里的金属线,和杀死薄田先生的毒针,成分完全相同。”
目暮警官皱起眉,示意高木把小仓纹平带到包间等候。“你们确定是他?”他看着柯南三人,“可他有不在场证明,八点半的时候很多人看到他在卡座。”
“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柯南指着墙上的挂钟,“酒吧的通风系统是连通的,从储藏室的通风口到洗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他只要提前藏好毒针,趁着争吵后大家注意力分散的间隙,从储藏室爬进通风管道,三分钟就能到达洗手间。”
工藤夜一补充道:“薄田周史收到便签后,会准时在八点半去洗手间。小仓纹平算准了时间,在通风口等着他。等薄田周史走进隔间,他就从通风口放下毒针,趁其不备刺向脖子后方——那里有块胎记,目标很明显,不需要精准瞄准。”
灰原哀翻开初村健策的证词记录本:“初村先生说,争吵后小仓纹平去了趟储藏室拿画具,大概离开了五分钟。五分钟足够他完成这一切,再原路返回。”
目暮警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立刻让人去检查通风管道内部。果然,在管道中段发现了几个模糊的脚印,鞋印边缘沾着的颜料,与小仓纹平鞋底的颜料完全一致。
六、沉睡的小五郎与真相的独白
包间里,小仓纹平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膝头,目光盯着地面,谁也不说话。初村健策和岸浦实夏坐在对面,脸上满是焦虑。
“我真的没杀他。”小仓纹平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是恨他,但我还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那你为什么要在储藏室藏毒罐?为什么通风口有你的脚印?”高木追问。
小仓纹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推开,毛利小五郎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脸上带着醉醺醺的红晕——柯南早已趁乱用麻醉针射中了他。
“嗯哼!”毛利小五郎清了清嗓子,摆出标志性的推理姿势,声音却带着柯南特有的冷静,“各位,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小仓纹平的身体紧绷起来。
“凶手就是你——小仓纹平!”毛利小五郎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他,“你利用酒吧的通风管道,制造了不在场证明,用自制的毒针杀死了薄田周史!”
“你胡说!”小仓纹平猛地站起来,“我有不在场证明!”
“你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透过变声蝴蝶结传出,清晰而有力,“你在争吵后借口拿画具,进入储藏室,从通风口爬到洗手间。通风管道里的脚印和你鞋底的颜料,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用画架旁的金属线制成毒针,涂上自己提炼的神经毒,藏在通风口里。然后用打印的便签引诱薄田周史在八点半去洗手间——你知道他三年前的项目失误是自己做的手脚,肯定会赴约。”
“薄田周史进入洗手间后,你从通风口放下毒针,趁他转身的瞬间,刺向他后颈的胎记。神经毒几秒钟就会起效,他来不及呼救就会死亡。你再原路返回储藏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小仓纹平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证据……证据在哪里?”
“证据就在你的工具箱里。”毛利小五郎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里面的玻璃罐残留着神经毒的原料,金属线的末端有被掰弯的痕迹,和毒针的形状完全吻合。还有通风口的画布纤维,和你画架上的画布材质一致——你爬通风口时用画布碎片保护手,才会留下这些痕迹。”
证据链环环相扣,无可辩驳。小仓纹平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坐回沙发上。
“为什么……”岸浦实夏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仓纹平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为了田中……为了被他逼死的田中彻!”
他抬起头,泪水从眼角滑落:“三年前的项目失误明明是薄田自己造成的,他却把所有责任推给田中。田中性格内向,受不了公司的流言和压力,从顶楼跳了下去……他死的时候,口袋里还揣着给女儿买的发卡。”
“薄田不仅没有愧疚,还在背后说他活该,甚至克扣他的抚恤金。我每次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就想杀了他!”小仓纹平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他今天还在侮辱田中,我忍不了……我必须为他报仇!”
初村健策的眼眶也红了,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其实……我知道是你做的。我看到你从储藏室出来时,袖口沾着通风管道里的灰尘……但我没说……田中他……他不该就这么白死。”
岸浦实夏捂住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三个人的合影——年轻的田中彻站在中间,左边是青涩的小仓纹平,右边是扎着马尾的岸浦实夏。
“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一起进的公司。”她哽咽着说,“田中总是帮我们挡麻烦……他不该死得那么冤。”
包间里一片沉默,只有小仓纹平压抑的哭声。目暮警官叹了口气,示意高木上前 给小仓纹平戴上手铐。
“等等。”小仓纹平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时钟,“今天是田中女儿的生日……我本来想,做完这件事就去看看她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悔恨:“我以为杀了薄田就能告慰田中的在天之灵,可现在……我好像更对不起他了。”
七、深夜的归途与未凉的余温
警车呼啸着离开,带走了小仓纹平,也带走了酒吧里最后的喧嚣。爵士乐早已停了,只剩下吧台顶上的吊灯散发着暖黄的光,照亮福井柚嬉收拾残局的身影。
“毛利先生,谢谢你。”她递给柯南一杯热牛奶,“那个谜题……其实是我爷爷藏的一瓶威士忌,他说要留给能看穿谎言的人。现在看来,应该留给你才对。”
柯南接过牛奶,笑了笑:“谜题还是留给你自己解吧,福井小姐。有时候,答案藏在心里更有意义。”
毛利小五郎还在醉醺醺地哼着小曲,被工藤夜一和柯南一左一右架着往外走。灰原哀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那瓶福井柚嬉硬塞给她的柠檬汽水——她说这是“看穿真相的奖励”。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毛利小五郎突然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我刚才……是不是解开了一个很厉害的案子?”
“是啊叔叔,”柯南仰起脸,露出孩童式的笑容,“你太厉害了!”
工藤夜一看着灰原哀手里的柠檬汽水,瓶身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放慢脚步,与她并排走着:“刚才在储藏室,你好像早就发现毒罐了。”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你不也早就注意到通风口的划痕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有些默契,不需要言语就能懂。
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时,已经快午夜了。小兰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条毛毯,旁边还放着没吃完的鳗鱼饭。柯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掖了掖毛毯。
毛利小五郎被安置在卧室里,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工藤夜一收拾好散落的证物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明天高木会来取。
灰原哀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星星很少,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边。她拧开柠檬汽水,气泡“滋滋”地往上冒,带着淡淡的清香。
“在想什么?”柯南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曲奇——是小兰下午烤的。
“在想小仓纹平说的话。”灰原哀咬了口曲奇,声音很轻,“复仇真的能带来解脱吗?”
柯南靠在窗边,望着远处的路灯:“也许不能。但有些人之所以复仇,不是为了自己解脱,是为了让逝者安息。”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用错了方式,就会变成另一个悲剧。”
灰原哀喝了口汽水,柠檬的酸甜在舌尖散开:“你好像什么都懂。”
“只是见过太多了。”柯南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不属于孩童的疲惫。
工藤夜一站在门口,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打扰。他转身走进厨房,给两人倒了两杯温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水杯上,漾起一圈圈细碎的光。
夜渐渐深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灯逐一熄灭,只剩下客厅的小夜灯还亮着,像一颗温暖的星子,在东京的夜色里静静闪烁。
明天太阳升起时,酒吧会重新开门,少年侦探团会回到学校,毛利小五郎会继续喝酒吹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那些藏在通风口的毛根、金属线的弯痕、未完成的油画里,永远留下了一个关于复仇与遗憾的故事——提醒着每个人,真相或许会迟到,但正义与温柔,永远不该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