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宴儿之前和臣妾说过,臣妾也同意了。”
林琪一副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哈~哈~”
沈从衍看着林琪这副样子,怒极反笑,只觉得十分荒诞。
“你知道宴儿现在去边关意为着什么吗?”
“你有没有想过刀剑无眼?啊?宴儿若是出了意外,你这么办?”
“啊?你告诉我?”
沈从衍挥退了伺候的人,就算是这种局面,他也不想在下人面前给林琪没脸。
“陛下,你要相信宴儿。”
林琪走到沈从衍面前,缓缓拍了拍他不断起伏的胸膛。
“陛下,您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
“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啊?”
沈从衍焦躁地左右踱步,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只要想想宴儿受伤的样子,便忍不住心痛。
沈弘宴是他唯一一个亲自带大的孩子,沈从衍在他身上浇筑了自己的心血,可以说,如今太子一党颓败的如此之快也未尝没有沈从衍心里暗示的意思。
沈从衍从未提及的是,自从沈弘宴满六岁时递给自己一本玩笑般的折子时,他的内心深处便有了让宴儿继承皇位的想法。
当时黄河决堤、灾民繁多,沈从衍专门拿如何安置灾民这件事来考教几个孩子。
太子提出“以工代赈、以灾民冲入军队。”表面合理,但却天真至极。灾民本便奄奄一息,无力劳作,若引入灾民修建堤坝,最大可能便是活活将灾民累死。再加上建立“灾民军队”,更是极容易引发兵变,让暴乱升级,若灾民与官兵合流,再让野心家有心挑拨一二,大齐乱象可见。
而当时才满六岁的沈弘宴,却能有独特见解,如“开放皇家猎场、官宦别苑安置灾民,令太医署设防疫药棚。同时,令商贾捐粮换‘义商’匾额,免税三年”,想法虽不全面,但却能从现实出发考虑可能性,对于没有见过面外世界的皇子来说,很是难得。
当时沈从衍问他是如何得知外面情况的,沈弘宴回答,“母妃常常与儿臣说些民间事,儿臣也问了问宫女太监,并请了尚书房师傅们参考意见。”
也是这件事,沈从衍真正将自己这个小儿子放入朝堂眼中,包括但不限于给自己的自己心腹炫耀炫耀、让丞相去教导几年沈弘宴等等。
如今沈弘宴提出想要深入战场,更是让沈从衍内心深处的想法破芽而出。
一方面,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孩子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另一方面,沈从衍也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真是天生的会抓住机会,且还有能力去实现。
如今大齐在沈从衍治理下,已经休养生息三十余年,匈奴蠢蠢欲动,大齐也安耐不住,急需一场大胜来证明宗主国的威严。
所以说,沈弘宴是真的会抓机会啊!
只是,这止不住一个父亲担忧的心。
特别是当孩子母亲还一副不是大事样子时。
“哎~要我如何办才好!”
沈从衍从后面环抱住林琪,将头埋在林琪脖颈间,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和宴儿皆是一副小事罢了的模样,倒显得朕大惊小怪、妇人之仁了。”
林琪没有回话,知道沈从衍如今只是想要单纯发泄下情绪。
“宴儿不管是领军还是处理政事,皆是天生优秀,朕看了他递过来的作战计划,几乎看不出疏漏,连已致士的老将军都被宴儿打动,说宴儿是领兵打仗的天才,说在宴儿带领下,没准真能封狼居胥,右将军也甘愿冒风险为宴儿担保,可真是~~~哈哈哈”
沈从衍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来,自己未及冠的孩子得到了重臣认可,被以命担保,再没有这样让人骄傲的孩子了!
林琪抽了抽嘴角,“陛下,既然您对宴儿满意,也认为他有能力胜任将军一职,为何还不同意?”
“还有,听说宴儿还跪在乾元殿内,您是不是该让他起来了?”
沈从衍表示,爱妃在说什么?自己听不见。
“那个臭小子,真是长大了啊!”语气带着笑意。
林琪挣脱被环住的身体,转过身来,看着一脸骄傲自豪的沈从衍,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人。”
听见明贵妃传人进来,守在门外的大宫女白浣立刻进来。
白浣行礼叫了声娘娘、陛下,便安静下来,等着自家主子的吩咐。
“你去给王承恩说,等七皇子跪满两个时辰,便让他起来吧!”
“对了,让他回昭信宫。”
“是,娘娘。”
听见是这个吩咐,白浣便缓缓退下,速度比之平时慢上一点,怕两位主子还有其余吩咐。
果然,没等白浣退至门口,皇帝也开了口。
“唔,给你家小主子加个软垫吧,别真给腿跪坏了。”
【这双腿以后还要去行军打仗呢!】这句话被沈从衍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等白浣真正退出去,林琪才带点生气模样地看向沈从衍。
“陛下这回可满意了?”
林琪顺着沈从衍的意思罚了自己儿子,但内心带着点气闷。
“姣姣,朕也是为咱们宴儿好。”
林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要知道他还能怎么狡辩。
“宴儿年轻气盛,从没有挫折,朕怕他是一时兴起才想着领命去边关,所以罚他单独在乾元殿跪会儿,好让他冷静冷静。”
“你知道的,若等朕真的下了命令,便再没有回转余地。如今他被朕罚跪,传出去也不过是一时意气的美名,对宴儿不会有害处。”
“哦~是吗?但若不是臣妾给了具体的时间,陛下您是不是要让宴儿跪昏过去?”
林琪脸上很是狐疑,手也没忘记往沈从衍腰间试探。
沈从衍眼疾手快握住爱妃往自己腰上放的手,讪笑。
“当时朕是真的被宴儿给气狠了,脑壳都嗡嗡地疼,姣姣也心疼心疼你的夫君吧!”
林琪听见这话,虽然还是有些担心跪在乾元殿的宴儿,但到底没有追究下去。
她知道沈从衍从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如今这么说,那便是真的被宴儿给气着了。
“陛下,您现在如何。”林琪慌了神,想立刻知道有没有害处,但自己又不是太医,只能着急喊人来。
“还是传个太医吧,来人!唔~唔~唔~”
沈从衍急忙捂住林琪的嘴,制止林琪继续叫太医。
“陛下,不要讳疾忌医!”
“姣姣,朕没事,现在还真不好叫太医了,不然传出去对宴儿不好。”
林琪皱了皱眉,“陛下,您身体已经不是年轻时候了,听话!至于宴儿,一点小瑕疵,只要陛下您还疼爱宴儿,便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宴儿是能做圣君的人,朕不愿因为这等小事误了他。”
沈从衍摇了摇头。
“姣姣,这次便听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