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秋抬眼时,正撞见他整理袖口的动作。
银灰色袖扣擦过冷白的腕骨,那截皮肤薄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像雪山上冻住的溪流。
他故意把脚往毯子外伸了伸,露出一截脚踝:“谢总这是怕我冻着?还是怕我乱翻你的东西?”
谢沉舟的视线在他脚踝上顿了半秒,喉结轻滚:“都怕。”
这小孩一下看不住,能把他这办公室摸得头头是道。
但凡刚才他要是晚来一会儿,怕不是保险柜他都能撬开。
“还有,别欺负我特助。”说完谢沉舟便推门出去,雪松味随着门缝溜走,倒留下些微檀木香,缠在林砚秋刚被碰过的毯角上。
林砚秋对着门板嗤笑一声,“我会欺负人?我怎么会呢。”
这疯批反派倒是会装。
前一秒还冰雕似的。
后一秒就能做出拢毯子这种温情动作,偏偏眼神里的占有欲藏不住。
刚才他转钢笔时。
谢沉舟的目光三次落在他捏笔的手指上,像在计算这双手该放在什么位置才合他心意。
小云团看着系统垃圾信件里上千封的投诉案件被告人的名字,陷入了沉默。
走廊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
林砚秋正踮脚够书架第三层的书,他还是对那本跟他有异曲同工之处的书格外好奇。
《星际战舰维修指南》的烫金书名在一众管理学着作里格外扎眼。
他刚抽出书,就听见门被推开的轻响,转身时正好撞进林野惊惶的目光里。
beta 特助怀里的托盘晃了晃,骨瓷杯沿碰撞出细碎的响。
他跟谢沉舟七年。
见过老板用眼神冻僵对手的谈判桌。
见过百亿合同被随手扔在地上。
却从没见过有人敢在顶层办公室踮脚够书架
尤其这人还穿着谢沉舟的备用衬衫。
林砚秋的衣摆松松垮垮盖过膝盖,长发垂在肩头,冷白的皮肤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林、林先生。” 林野把托盘搁在茶几上,指尖发颤。
司康饼上的果酱被裱成谢氏家徽的形状,草莓挞的奶油堆得像座小雪山,可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
林砚秋仰头够书时,衬衫领口滑开,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偏偏侧脸冷得像淬了冰,眼睫垂着,倒比总裁办公室那盏水晶灯更晃眼。
救命!
这里有妖精!
“谢总忌口甜食,怎么还给我送这个?” 林砚秋捻起颗草莓丢进嘴里,果汁沾在唇角,像点了滴胭脂。
他晃了晃手里的平板,屏幕上谢氏内部论坛的热帖正飘着:
《顶层惊现 omega,谢总亲自给披毯子?》
评论区早炸了锅:
「是那个林家少爷?传闻在海城大学被人堵着骂万人嫌,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啊」
「刚从电梯口路过,林特助捧着草莓挞进去的 —— 谢总不是三年前就禁了办公室甜食吗?」
「楼上的别酸,刚才开会的时候看见谢总手机上的监控,那位侧坐在沙发上翻文件,阳光照在他耳坠上,红得像要烧起来,换我是谢总也扛不住啊」
「+1,那腰细得像一折就断,偏偏眼神冷得能杀人,这种反差感……」
林野的耳尖红得快滴血,抢在林砚秋往下划屏幕前开口:“谢总说…… 林先生喜欢就好。”
话一出口就想咬掉舌头。
他老板明明半小时前还在电话里让法务部拟补充条款。
禁止林砚秋接触任何涉密文件,怎么可能关心对方喜欢什么。
林砚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忽然把平板往他面前一递:“这条评论说我腰细,林特助觉得呢?”
他故意往前倾身,衬衫领口又敞了些,皮肤白的发光。
林野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茶几上,托盘里的银匙哐当落地。
他这才发现,这位 omega 根本不像传闻里那样懦弱。
他分明是只揣着利爪的狐狸,偏生皮囊美得像幅工笔画,明知靠近会被挠,却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林先生别取笑我了。” 林野慌忙去捡银匙,指尖刚碰到金属柄,就听见书架方向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他抬头时,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林砚秋正坐在谢沉舟的老板椅上,手里拿着那本《星际战舰维修指南》。
书页翻到第 37 页,上面夹着的便签纸露了半截,谢沉舟凌厉的字迹赫然在目。
那是谢沉舟的私藏,去年有位副总借看一眼,被冻得三天不敢进顶层。
林野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我听谢沉舟说你叫林野?跟我一个姓氏哦。” 林砚秋把便签塞回书里,转椅吱呀一声转了半圈,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脸上,一半亮得晃眼,一半浸在阴影里。
林野张了张嘴,忽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谢沉舟的步伐一向轻,此刻却带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由远及近碾过地毯。
门被推开时,谢沉舟身上的雪松味裹着寒气涌进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办公桌,在看到那本《星际战舰维修指南》归回原位后,才转向沙发:“会议取消了,我不是让你别吓唬我特助?”
谢沉舟就知道林砚秋不会老实安分,特地把会议推到了明天。
林砚秋正低头用银叉戳草莓挞,奶油沾在唇角也没擦。
他听见这话抬眼时,睫毛上像落了点光:“谢总这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待着?”
“林特助。” 谢沉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明天起,下午茶加一份草莓挞。”
林野:“?”
他老板上周才因为助理误送甜食,把整盘马卡龙丢进了垃圾桶。
林砚秋咬着草莓笑出声,“谢总不是怕胖吗?”
谢沉舟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唇角的奶油渍上,像盯着什么猎物:“看你吃就够了。”
他忽然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前,拇指毫无预兆地擦过林砚秋的唇角,冰凉的指腹带走那点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