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藏书阁,位于家族老宅深处,是一栋独立的三层木制小楼,飞檐翘角,古色古香。
推开沉重的檀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淡淡防虫药草以及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内光线略显昏暗,高大的书架顶天立地,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着无数线装古籍、竹简、甚至还有少数兽皮卷,仿佛时间的胶囊,封存着龙家数百年的积累与秘辛。
龙欣彤拉着秦枫,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排书架,径直走向最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毫不起眼的黑漆木柜。
柜子没有上锁,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喏,就这个。”
龙欣彤从柜子最底层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拍掉上面的灰尘,解开系绳,里面露出一卷材质特殊、非帛非纸、边缘已有些破损的暗黄色卷轴。
“这是我小时候调皮,躲猫猫时钻到这里面发现的。”
龙欣彤一边展开卷轴一边说道,“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是某种很古老的方言,还夹杂着好多鬼画符,我看不懂,觉得没意思就又塞回去了。要不是你上次问起什么上古阵法,我都想不起来这玩意儿。”
卷轴缓缓铺开,上面的字迹确实与现行文字迥异,笔画古朴艰涩,像是某种古老的篆体变种,其间还描绘着一些星辰、山峦以及难以理解的符号图案。
秦枫的目光瞬间被卷轴中部的一行记载吸引。
那行字旁边,还配有一个极其简陋、却隐隐能看出是某种圆形阵列的图案!
【……东海之极,云雾深处,有先民遗泽,曰‘通天阵台’。石铸其基,星轨其纹,引天地灵机,可通渺渺上界……然灵潮退歇,阵基蒙尘,久废矣,遂成传说……】
文字模糊,多有缺失,语焉不详,更像是一段夹杂着神话色彩的游记杂谈。
但“通天阵台”、“可通渺渺上界”这几个字,却如同惊雷般在秦枫心中炸响!
这与云崖散人玉简中提到的“上古传送阵”、以及之前搜集到的“登天路断”等信息,隐隐吻合!
“东海之极,云雾深处……”秦枫喃喃自语,眼中精光爆闪。东海市毗邻的云雾山脉,绵延数百里,人迹罕至,深处更是终年云雾缭绕,被当地人视为禁区,不正符合这描述吗?
“这地图画得也太抽象了……”龙欣彤指着卷轴末尾一幅极其简陋的山势走向图,只有几条扭曲的线和几个标记点,根本无从判断具体位置。
“无妨。”秦枫压下心中的激动,“有大致方向,就够了。”
以他如今的神识强度和【洞察之眼】的洞察力,只要存在异常的能量波动或阵法痕迹,哪怕隐藏得再深,也有极大可能将其找出!
事不宜迟!秦枫立刻动身。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市区,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云雾山脉。
越是深入,山势越是险峻,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时有出没。
寻常人乃至低阶武者,根本不敢踏足此地。
但对于地级中期的秦枫而言,这些不过是些许障碍。
他身形如电,在林间急速穿行,脚尖偶尔在树干或岩石上轻轻一点,便能掠出数十丈远。
同时,他那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周层层扩散开来,仔细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洞察之眼】也被他催动到极致,视野中的世界变得不同,能量的流动、地脉的走向、甚至草木蕴含的微弱生机都依稀可辨。
他重点关注那些地脉灵气汇聚之处,或者有古老人工痕迹残留的地方。
一天,两天……
秦枫如同不知疲倦的猎手,在茫茫山海中仔细搜寻。
期间遭遇了几头实力接近地级的变异凶兽,皆被他以雷霆手段瞬间斩杀,并未耽误太多时间。
然而,连续数日的高强度搜索,几乎将云雾山脉核心区域梳理了一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那卷轴记载太过模糊,年代久远,沧海桑田,地形早已不知变化了多少次。
希望似乎变得渺茫起来。
第三日黄昏,秦枫站在一处绝壁之巅,俯瞰着脚下翻涌的云海,眉头微蹙。难道判断错了?
或者那阵台早已彻底湮灭在时光长河中?
就在他心神略有松懈之际,【洞察之眼】的视野边缘,极远处一片看似普通的山谷洼地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却带着某种非自然规律性的能量残留痕迹,一闪而逝!
那痕迹无比黯淡,断断续续,若非他神识足够强大且【洞察之眼】神异,绝对无法察觉!
有异常!
秦枫精神猛地一振,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处山谷疾驰而去。
山谷被浓密的瘴气和茂盛的植被覆盖,能见度极低。
秦枫破开瘴气,落入谷底。这里地势相对平坦,但布满了厚厚的腐殖质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他屏息凝神,再次催动【洞察之眼】,仔细搜寻。
终于,在一面爬满了厚厚藤蔓和青苔的石壁前,他再次捕捉到了那丝微弱的能量痕迹——源自石壁之后!
锵!
庚金剑出鞘,金色剑光一闪,如同切豆腐般,将覆盖在石壁上的藤蔓青苔尽数斩断清理干净。
露出了石壁的真容。
那并非天然形成的岩壁,而是由一种巨大的、呈现暗青色的规整巨石垒砌而成!
虽然岁月在其上留下了深深的风化痕迹,但依然能看出人工雕琢的痕迹!
巨石表面,隐约可见一些早已模糊不清、残缺不全的奇异纹路!
找到了!
秦枫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他并指如剑,庚金灵力吞吐,小心地将石壁上残留的污垢和风化层剔除,让那些纹路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些他从未见过、却与云崖散人阵法心得中记载的某些上古阵纹有几分神似的符文!
它们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残缺不全的圆形图案,覆盖了整面石壁!
这里,显然曾经是一处阵法的基座所在!
只是如今,阵台大部分似乎已坍塌被掩埋,只留下这一面残破的石壁,以及地面上一些不起眼的凸起石墩痕迹。
秦枫伸出手,触摸着那些冰冷的古老符文。
指尖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消散的空间波动残留!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确确实实存在!
就是这里!
上古传送阵的遗迹!
苦苦追寻的线索,终于呈现在眼前!
虽然它破损严重,几乎沦为废墟,但这确凿的证据,让秦枫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激动过后,是巨大的消耗感。
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高强度搜索和神识催动,即便以他地级中期的修为,也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疲惫,丹田内的灵力也消耗了大半。
他盘膝坐在阵台遗迹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取出几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运转《庚金诀》,开始恢复消耗的灵力和心神。
然而,就在他心神沉浸,功法运转到极致,吸收着灵石中精纯灵气,试图补充自身消耗时。
或许是找到了目标,心神放松;或许是此地残留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无形中契合了某种天地韵律;或许是他连日来的积累早已到了临界点……
轰!
丹田之内,仿佛某种屏障被汹涌的灵力洪流瞬间冲垮!
原本已接近饱和的庚金灵力骤然沸腾、压缩、质变!
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精纯、更加锋锐!
周身经脉传来轻微的胀痛感,随即被更加汹涌澎湃的力量感所取代!
神识感知范围骤然扩大,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变得更加清晰敏锐!
地级后期!
水到渠成,竟在此刻,悄然突破!
秦枫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一股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发开来,惊得周围鸟兽四散奔逃。
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强大力量,目光再次投向那残破的阵台遗迹。
修为突破,固然可喜。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修复这古老的阵法。
前路依旧艰难,但曙光,已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