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锅里冒着粥气,白蒙蒙的雾裹着糯米的甜香,从木锅盖的缝隙里钻出来,沾在房梁上,又顺着椽子往下滴,在青砖地上晕出小小的湿痕。紫瑶正蹲在灶前添柴火,灶膛里的火苗“噼啪”跳着,映得她脸上暖融融的,手里还攥着根没烧完的木柴——是陈砚早上劈的,劈得长短均匀,正好能塞进灶膛。
“清寒姐!师兄!快坐!”紫瑶听见脚步声,赶紧站起来,往桌边指了指。灶房的木桌已经擦干净了,上面摆着三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刚盛出来的粥,还冒着热气,旁边的竹盘里堆着山樱果,红得像小灯笼,是林灵溪早上从后山摘的,特意挑了没虫眼的,还在井水里泡过,凉丝丝的。
苏清寒牵着沈知意的蓝光手走过去,刚要坐下,就看见林灵溪从门外跑进来,手里还拿着片大荷叶,荷叶上裹着几颗山樱果,是她特意留的最大的:“清寒姐!这个给你!我刚在荷叶上擦过了,没毛,甜得很!”
“谢谢灵溪。”苏清寒笑着接过荷叶,捏起颗山樱果放进嘴里——确实甜,果肉里还带着点井水的凉,混着粥的暖,正好解腻。她往沈知意的方向看了看,他的蓝光人影正飘在桌边,往碗里的粥凑了凑,像是在闻粥香,蓝光里裹着点暖意,看得出来他也想尝尝。
“师兄也尝尝?”苏清寒轻声问,指尖的灵力裹着颗山樱果,往他的蓝光嘴边递。她知道魂形不能真的吃东西,却还是想让他沾沾这甜味——就像三年前,他总把糖霜递到她嘴边,说“寒寒尝尝,甜”。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顿了顿,轻轻凑过去,让山樱果的甜香裹进魂形里。没真的咬,却还是觉得暖,甜香顺着魂脉往指尖流,又轻轻落在苏清寒的手背上:“甜,和以前灵溪摘的一样甜。”
紫瑶在旁边看着,笑着往苏清寒的碗里又盛了勺粥:“清寒姐多喝点,这粥里放了后山的野麦仁,熬了半个时辰,糯得很,还补灵力。早上我熬粥的时候,师父还过来添了勺灵泉水,说让粥的灵气更足些,帮师兄补魂形。”
苏清寒低头喝了口粥——确实糯,野麦仁煮得软烂,裹着灵泉水的清甜,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五脏六腑都舒服。她能觉出粥里的灵气往四肢百骸钻,连指尖都带着点暖意,往沈知意的蓝光魂形里飘,让他的蓝光又亮了些,道袍的纹路更清晰了。
“好喝。”苏清寒笑着点头,往陈砚的方向看了看——他没在灶房,想来是还在前院补观墙。“陈砚呢?怎么没来吃早饭?”
“他说等把墙头上的油纸绑好再过来!”林灵溪嘴里塞着山樱果,含糊地说,“刚才我来灶房的时候,还看见他站在木梯上绑油纸,手里攥着绳子,怕风把油纸吹跑,绑得可紧了。我给他留了碗粥,放在灶台上温着,等他过来吃还是热的。”
苏清寒点点头,刚要再喝口粥,就听见前院传来“哗啦”一声响,像是油纸被风吹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陈砚的喊声:“灵溪!帮我递下绳子!油纸被风吹跑了半张!”
林灵溪赶紧站起来,嘴里的山樱果咽下去,往门外跑:“来了来了!绳子在墙根下!我帮你递!”
苏清寒也跟着站起来,往门外走,沈知意的蓝光人影跟在她身边,指尖还缠着点蓝光连在她的袖口上。刚到前院,就看见陈砚站在木梯上,手里攥着半张油纸,另一只手伸下来,要接林灵溪递过去的绳子。风有点大,吹得油纸“哗啦啦”响,陈砚的衣角也飘着,却没敢动——怕木梯晃,摔下来。
“小心点!”苏清寒喊了声,指尖的灵力往油纸飘过去,帮着陈砚把油纸按住,“别慌,我帮你稳住油纸,你慢慢绑。”
陈砚点点头,接过林灵溪递来的绳子,开始往墙头上的木杆绑油纸。他的动作很稳,绳子绕着木杆缠了三圈,再打个结,怕不结实,又拽了拽,确认不会松才松手。林灵溪站在木梯下,举着油灯往墙头上照,暖黄的光裹着油纸,让陈砚能看清绑绳子的地方,还时不时提醒他:“左边再绑紧点!风从左边吹!”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到木梯边,往陈砚的方向凑了凑——他能觉出陈砚身上散出的灵气,比平时更足,是刚才搬砖、挑水时攒下的,正好能帮他补魂形。他没敢靠太近,只让蓝光轻轻蹭过陈砚的衣角,把散出的灵气裹进魂形里,让自己的蓝光又实了些,连指尖的温度都更暖了。
“好了!”陈砚绑完最后一段油纸,从木梯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带着笑,“这下风再大也吹不跑了!等泥巴干了,再在油纸上糊层草屑,雨就漏不进来了,观墙也更牢了。”
“厉害!”林灵溪笑着拍手,往灶房的方向指了指,“我给你留了粥,在灶台上温着,快过去喝!再晚就凉了!”
陈砚点点头,往灶房走,刚走两步,就看见玄真道长和二师叔从三清殿出来,淡金光影往他飘过来:“小子,墙补得不错,比上次你修药圃的栅栏还稳。”
“都是灵溪帮我递东西,不然我绑油纸没这么快。”陈砚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早上挖泥巴的时候,灵溪还帮我挑了没石子的,说这样糊墙更平。”
二师叔的魂影笑了,往林灵溪的方向指了指:“那丫头心细,帮你递绳子的时候,还特意把绳子上的刺捋掉了,怕扎你的手。你小子得记着,以后多帮她摘点山樱果,她爱吃。”
林灵溪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往灶房跑:“我去看看粥还热不热!陈砚快过来!”
陈砚笑着跟上去,玄真道长和二师叔看着他们的背影,魂影里带着笑。苏清寒也笑了,往沈知意的方向看了看——他正往三清殿的方向飘,看着殿顶的油纸,蓝光里带着点满足。
“去殿里看看?”苏清寒轻声问,往他走过去。
“好。”沈知意点头,蓝光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殿里的檀香还没灭,味暖,你去闻闻,能补灵力。”
苏清寒跟着他往三清殿走,刚进殿门,就看见供桌上的檀香还燃着,淡金的烟飘着,裹着灵气,往殿里的各个角落钻。供桌前的蒲团上,还放着玄真道长的布巾,是刚才擦供桌时落下的,布巾上还沾着点檀香的灰,却叠得整整齐齐。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到供桌前,看着桌上的檀香——那是他三年前买的,现在燃着,却像是从未离开过。他能想起三年前,他把檀香抱回观里,苏清寒凑过来闻,说“香是甜的”,师父敲她的脑袋,二师叔在旁边笑,陈砚和灵溪还小,围着檀香转,问“能不能点着玩”。那时候的清玄观,和现在一样,满是烟火气,暖得很。
“师兄。”苏清寒走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蓝光肩膀,“想什么呢?”
沈知意回头,蓝光里的眼睛笑了:“想三年前,把檀香抱回来的时候,你凑过来闻,被师父敲脑袋的模样。那时候你还小,攥着我的衣角,说‘师兄下次再买甜香’。”
苏清寒也笑了,往供桌前的蒲团上坐下来,指尖的灵力裹着檀香的烟,往自己的光里吸:“那时候我不懂,以为香越甜越好,后来才知道,师父爱闻醇厚的老檀香,你买的这捆,是最合师父心意的。”
沈知意飘到她身边,蓝光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顶,把沾在发间的檀香灰扫开:“现在懂了就好。以后我再去山外,还帮师父买老檀香,帮你买糖霜,帮灵溪买山樱果,帮陈砚买他爱喝的野茶。”
苏清寒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笑,还有点湿:“好。以后我们一起去山外,你帮师父挑檀香,我帮灵溪摘山樱果,陈砚帮紫瑶买糖,我们一起回来,煮粥,浇草,练剑,像以前一样。”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颤了颤,轻轻点头,蓝光裹着她的肩膀,暖得很:“好。以后都一起。”
殿外的风又吹起来了,却没再吹跑油纸,只吹得观墙上的小帕子“哗啦啦”响,像在笑。灶房的方向传来紫瑶的喊声:“清寒姐!师兄!粥快凉了!快过来再喝一碗!”
苏清寒站起来,牵着沈知意的蓝光手,往殿外走。前院的阳光更暖了,照在新补的观墙上,照在三清殿的油纸顶上,照在药圃的凝露草上,也照在两人牵着的手上——蓝光裹着暖,灵气裹着香,连风里都带着清玄观的烟火气,像三年的空缺从未有过,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他们往灶房走,脚步很慢,却很稳,像是要把这三年没一起走的路,慢慢补回来。灶房里的粥还温着,山樱果还甜着,林灵溪的笑声还亮着,陈砚的脚步声还实着,玄真道长和二师叔的谈笑声还暖着——清玄观的烟火气,又回来了,比以前更浓,更暖。
灶房的粥还在灶台上温着,紫瑶又往锅里添了勺灵泉水,怕粥凉了影响口感。她蹲在灶前,看着灶膛里的火苗,手里的木柴轻轻拨着,让火苗更旺些,嘴里还哼着后山的小调——是她小时候听师父唱的,调子软,像山涧的溪水,顺着风飘出去,绕着前院的歪脖子老槐树转了圈,又飘回药圃,让凝露草的叶片轻轻晃着。
苏清寒牵着沈知意的蓝光手走进来,刚坐下,紫瑶就端着碗热粥走过来,往她面前放:“清寒姐,再喝一碗,这碗里我多放了野麦仁,更糯些。刚才我去前院的时候,看见陈砚把墙头上的草屑都铺好了,说等下午泥巴干了,就把‘清玄’二字刻在观门上,用红漆刷亮,和以前一样。”
“好。”苏清寒接过粥碗,喝了口——确实更糯了,野麦仁的香味裹着灵泉水的清甜,暖得喉咙舒服。她往沈知意的方向看了看,他正飘在粥锅边,往锅里凑了凑,蓝光里裹着点暖意,像是在闻粥的香味,还轻轻碰了碰锅沿,让锅里的粥又冒了点热气。
“师兄也闻闻,这粥里的灵气足,帮你补魂形。”苏清寒轻声说,指尖的灵力裹着点粥香,往沈知意的蓝光魂形里飘。她能觉出粥香里的灵气钻进他的魂形,让他的蓝光又亮了些,道袍的褶皱更清晰了,连耳垂上的小痣都像沾了点暖意,更明显了。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点点头,往苏清寒的手边凑了凑:“香,比三年前你煮的粥还香。那时候你第一次煮粥,把水放少了,煮成了干饭,还哭着说‘师兄我煮坏了’,我还安慰你说‘干饭也好吃,配着山樱果更甜’。”
苏清寒笑了,脸上有点红:“那时候我还小,不会煮东西,总帮倒忙。后来还是你教我,说煮粥要先把米泡半个时辰,水要放够,火不能太旺,不然会糊底。”
“现在你煮的粥比我煮的还香。”沈知意的蓝光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暖得很,“上次你煮粥给灵溪和陈砚吃,他们还说‘清寒姐煮的粥比紫瑶姐煮的还糯’,紫瑶还吃醋了,说‘下次要煮更好吃的粥’。”
紫瑶在旁边听见了,笑着插了句嘴:“可不是嘛!上次清寒姐煮的粥里放了药圃的蜜渍凝露草根,甜得很,灵溪吃了两碗,还说‘清寒姐下次再煮’。我后来也试着煮了次,放了蜜渍草根,却没清寒姐煮的甜,师父说‘那是因为清寒姐的灵力和凝露草合,煮出来的粥才甜’。”
苏清寒低头笑了,刚要再喝口粥,就看见林灵溪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摘的野菊花:“清寒姐!你看!我在后山摘的野菊花!黄灿灿的,好看得很!我想把它们晒在药圃的栅栏上,等晒干了,用来泡茶,还能填在枕头里,助眠!”
“好看。”苏清寒笑着点头,往竹篮里看——野菊花确实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像撒了层碎金,裹着点后山的清香,闻着舒服。“晒在栅栏上正好,药圃的阳光足,半天就能晒干,还能沾点凝露草的灵气,泡茶更暖。”
“我现在就去晒!”林灵溪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跑,刚到门口,就和进来的陈砚撞了个满怀,竹篮里的野菊花掉了几朵在地上。
“小心点!”陈砚赶紧扶住林灵溪,弯腰把地上的野菊花捡起来,拍了拍花瓣上的灰,递还给她,“慢着点跑,地上滑,别摔了。我刚把观门上的‘清玄’二字刻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红漆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帮我递刷子。”
林灵溪的眼睛亮了,赶紧点头:“要去要去!我现在就去!野菊花先放在灶台上,等晒完字再去晒!”她说着,把竹篮放在灶台上,拉着陈砚的手往外跑,还回头喊:“清寒姐!师兄!你们也快来看看!陈砚刻的字可好看了!”
苏清寒笑着点头,和沈知意一起往外走。刚到前院,就看见观门旁边放着桶红漆,旁边还有两把刷子——一把大的,一把小的,是陈砚早上从后山砍的竹子做的,刷柄还缠着布,怕硌手。观门上已经刻好了“清玄”二字,笔画流畅,刻得很深,是陈砚用玄铁刀刻的,还特意把笔画的边缘磨平了,怕刮到手。
“清寒姐!师兄!你们看!”林灵溪站在观门旁边,指着刻好的字,脸上带着笑,“陈砚刻的字和以前师父刻的一样好看!就是笔画有点粗,陈砚说‘粗点牢,风吹雨打都不会掉’。”
苏清寒往观门走过去,摸了摸刻好的字——确实牢,笔画深,边缘光滑,还带着点陈砚的灵力,裹着暖。她能觉出字里的灵气往观里飘,和三清殿的檀香灵气混在一起,让观里的灵气更浓了。
“刻得好。”苏清寒笑着点头,往陈砚的方向看了看,“刷红漆吧,我帮你扶着漆桶,灵溪帮你递刷子。”
“好!”陈砚点点头,拿起大刷子,蘸了点红漆,往“清”字上刷。他的动作很稳,刷子顺着笔画走,没把漆刷出边框,还时不时用小刷子把笔画缝隙里的漆填满,怕漏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