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那天,白永衡特意前来拜访林知意,并带来了白记一个季度的分红。当林知意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时,惊讶地发现竟然有将近一百两!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而就在正月初七那天,杨木匠夫妇也登门拜访了林知意。他们不仅带来了新春的祝福,还将摇椅的分红一并交给了林知意。
由于摇椅的结构相对复杂,制作过程较为缓慢,杨木匠为了赶在过年前完成所有订单,可谓是日夜忙碌。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年前完成了任务,紧接着又要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所以一直到初七这天,他们才有时间过来将分红送给林知意。
杨木匠慷慨地给了林知意五十多两银子,虽然当初他们约定好是四六分账,但实际上杨木匠却是按照五五分成的比例给了林知意。然而,对此杨木匠并未声张。
从最初的推车,到后来的折叠桌椅,再到现在的摇椅,这一系列的创意都是由林知意提供的。所以,尽管需要分出一半的利润给林知意,但杨木匠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即使减去分给林知意的那一半,杨木匠也分到了将近一百两银子。要知道,杨木匠以前给人制作家具,需要辛苦工作四五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如今,身上平白无故多了一百多两银子,这让林知意感到有些受之有愧。于是,她决定拿出一半的银子,用于学堂的扩建。
由于资金充足,林知意打算将学堂一次性建设到位。她的计划是将男、女学堂彻底分开,这样一来,家长们就能够更加放心地将孩子们送进学堂里学习。
不仅如此,男女学堂还需要各自修建一个宽敞的操场。这样一来,男孩们可以踢蹴鞠,女孩们可以跳皮筋、扔沙包。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蹴鞠只是男孩们的专利,女孩们如果对蹴鞠感兴趣,同样也可以参与其中。反正只要操场修建好,只要不是具有危险性的体育活动,孩子们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
科举考试虽然主要考察的是学识,但拥有一个良好的身体同样至关重要。要知道,乡试可是长达九天六夜的艰苦考验,如果没有强壮的体魄,恐怕很难坚持下来。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林知意可是有着深刻的体会。
除此之外,还需要多修建几间教室。因为孩子们的天赋各异,学习进度自然也会有所不同,秦殊白独自一个人实在难以兼顾如此众多孩子的学习进度。
此外,还得多聘几个夫子来协助秦殊白,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减轻秦殊白的负担,还能让每个孩子都得到更适合自己的教育。
将学生们分开教学有着诸多好处,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能够因材施教。例如林琉和栎儿这样天生适合走科举道路的孩子,就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向科举方向培养。而秦殊白作为举人,他的知识和经验正好可以在这方面发挥最大的作用。
随着夫子数量的增加,相应的配套宿舍需求也会增大。为了方便管理,夫子们的宿舍可以与秦殊白的宿舍建在一处。不过,这些宿舍只是提供给夫子们使用,他们并没有所有权。只有当夫子在学堂里任教二十年以上时,才能获得一套属于自己的宿舍。
*
林知意怀揣着八十两银子来到了李德清家,将自己的计划如实说给李德清听。
李德清看着桌上的银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作为李家村的村长,他当然高兴林知意能有这份心意,而且他实在是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可李德清高兴之余,心中的愧疚和于心不忍愈发强烈。因为他不仅是李家村的村长,更是林知意的干爹,村里已经欠林知意良多,他怎么能再次收下林知意这么多钱呢?要知道,八十两已经可以在县城里购买一座一进小院了。
李德清的内心陷入剧烈的挣扎,最后,在林知意的劝说下,李德清还是收下了这笔银子。
林知意走后,李德清敲响了铜锣,将村里人聚集了过来。他站在众人面前,将林知意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村民们听后,纷纷点头同意。这次还是每家每户各出一个人,唯一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工钱可拿。李德清给出的方案是:不管中午饭,每人每天30文。
虽然便宜了五文钱,对于村民们来说也是极具吸引力的。毕竟,目前正值青黄不接的时期,能够有一笔额外的收入,总好过呆在家里坐吃山空。由于没有人提出异议,事情就这样顺利地决定下来。
李德清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工作,他希望能够在第二天就正式开工。
与此同时,林知意心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林达他们的房子也建成青砖瓦房。然而,当她向林达他们提出这个建议时,却遭到了他们一致的拒绝。
他们给出的理由让林知意无法反驳,他们坚定地表示,自己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是堂堂男子汉,应该依靠自身的努力去建造属于他们的大房子。如果全部依赖林知意的帮助,那与之前在县城里靠乞讨为生的日子又有何区别?
看着林达他们如此有志气,林知意也不好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只得默默地点头表示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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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之后,林知意不用做糟辣椒,也不用做腊肉香肠,她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变得清闲起来。无所事事的林知意每天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种清闲的状态让她感到很不习惯。
而林达、林尔和林杉三兄弟也没有再回到学堂去上学。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相比坐在学堂里枯燥地认字,他们更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挣钱。
既然如此,林知意便开始琢磨着找点事情来做。她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去镇上开一家面馆。其实,她原本是想开一家粉馆的,毕竟她老家的粉非常出名。然而,很遗憾,她对于粉的了解仅仅局限于知道它是用米做的,至于其他的制作方法和技巧,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不过,虽然林知意自己不会和面做面条,但林达和林尔会啊!这还要归功于林梧。可能是因为林梧上辈子是个北方人,所以在做面食方面特别有天分。只要林知意给林梧形容一下某种面食的样子和口感,她自己多琢磨两遍,就能把那种面食做出来。
林知意就不同了,她跟着林梧学习了不知道多少遍,却还是连和面这一关都过不去。反而是林达、林尔和林琉这三个人学得像模像样,让人不禁感叹他们的天赋和学习能力。
实际上,如今的林知意已经有了一定的财富,她原本是希望能够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栎儿一心扑在学堂里,林知意也做不到抛下栎儿一个人外出。
而且,林知意也不敢独自一人出行。毕竟,这里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时代,万一她走出去,不小心遭遇了什么意外,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以保住。到时候,她又能去哪里哭啊?
所以,林知意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苟在家里。只要栎儿能够考上进士,成为一名大官,那么她就可以荣升为老夫人了。到那时,她也不过才四十来岁,正是游山玩水的好年纪。
只要多带一些侍卫随行,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而且还可以挑选年轻英俊、孔武有力的侍卫,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他们,也能让她感到心情愉悦。
不过,林知意还没来得及前往镇上盘下铺子,就有人登门拜访了。来人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婆子,她身着一袭鲜艳喜庆的衣裳,头上还戴着一朵硕大的红花,看上去格外引人注目。
当婆子一见到林知意时,就对着她赞不绝口。要不是林知意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话,恐怕要被婆子的糖衣炮弹轰炸得找不着北了。
面对婆子的连珠炮似的夸奖,林知意既不插话打断她,也不附和她。反正等到她说得口干舌燥时,自己就会停下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仅仅过了两刻钟左右,婆子的声音就开始变得沙哑,而且越来越小,最终完全安静了下来。
这时,林知意才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平静而冷漠的眼神看了婆子一眼,淡淡地问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轮到我说了!”
婆子见状,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说完了。
林知意不紧不慢地说道:“请问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呢?”说是这样说,但其实她早已猜到这位婆子的身份了。毕竟,那婆子脸上的那颗媒婆痣简直不要太明显了,仿佛就是为了表明她的身份而特意长在那里似的。
林知意不禁暗自思忖,这颗媒婆痣究竟是天生的呢,还是这婆子自己画上去的呢?难道说,没有这颗媒婆痣,她就无法胜任媒婆这一职业吗?想到这里,林知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至于嫁人这件事,那可是林知意从未考虑过的。她现在有栎儿陪伴在身边,生活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足够安稳。又何苦再去淌那一摊浑水?她又不是缺人伺候,上赶着要去给人家当牛做马,做伺候人的老妈子。
媒婆张了张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又指了指院子里的那口水井,意思很明显——她口渴得厉害,急需喝口水润润嗓子。
尽管媒婆此刻说不出话,但不影响媒婆在心里吐槽林知意:“这个小娘子也太不懂事了吧!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我大老远跑来给她说亲,她倒好,连杯茶水都不准备,更别提请我坐下了。就这样让我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滔滔不绝地讲了两刻钟,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林知意自然不晓得媒婆的这些想法,她见媒婆比划着要喝水,便准备去给媒婆接一碗水来。然而,还没等有所动作,一旁的林达就已经迅速地冲上前去,动作利落地从井里打了一碗水,然后快步走到媒婆面前,将水递给了她。
媒婆接过碗后,“咕嘟咕嘟”地仰头一饮而尽。但一碗水下肚,她似乎还觉得不过瘾,于是又接连喝了两碗,这才舒服地长叹一声。
将碗放置在井边,媒婆动作优雅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的水渍。待手帕重新归入怀中,她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林达身上,然后面带微笑地指着他,转头看向林知意,柔声问道:“这位是?”
其实,林尔和林杉此刻也站在一旁,然而,由于他们年纪尚小,媒婆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了林达身上,下意识地将那两个孩子给忽略了过去。
林知意眉头微微一皱,惜字如金地吐出了两个字:“我弟!”
这两个字虽然简短,但只要熟悉林知意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耐烦。毕竟,林知意向来不喜欢多费口舌,尤其是在这种她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然而,对于林达来说,这简单的两个字却犹如天籁之音。尽管林知意一直对外宣称他们是姐弟关系,但在林达内心深处,他从未真正将自己当作林知意的弟弟。相反,他一直把自己视为林知意的奴仆,只不过是没有卖身契的奴仆罢了。
此刻,再次听到林知意在旁人面前如此肯定他的身份,林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也在不知不觉中挺直了起来,就像那即将干涸的野草,终于盼来了甘霖的滋润,在雨水的润泽下,尽情地舒展开了腰身。
媒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赶忙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不出所料,林知意心中猜想得到了证实——这位媒婆果然是来提亲的。
然而,林知意对媒婆所说的话完全提不起兴趣,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媒婆却浑然不觉,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林知意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了媒婆的话:“这位夫人,我并不知晓您是受何人之托前来提亲的,而且我对此也毫无兴趣。我只想告诉您,我并非寡妇,我是有夫君的。只是我的夫君此刻正在边关浴血奋战,抵御外敌,无法陪伴在我和孩子身旁罢了。”话一说完,林知意便直视着媒婆,眼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决绝。
媒婆闻言,不禁一愣,她觉得林知意这话多半是信口胡诌的瞎话,用来打发她的罢了。不过,她也不敢赌,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思来想去,媒婆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为好,于是她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匆匆与林知意道别后,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