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林达还是羞红着脸点了头。如此,林知意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可以去交差了。事不宜迟,林知意立刻转身前往杨春兰的家。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春兰。当她讲到林尔和林杉的反应时,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好不容易笑够了,杨春兰轻轻抹掉眼角溢出来的泪珠,缓了缓神,然后告诉林知意一个好消息:桃儿也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个消息让林知意喜出望外,她兴奋地拍起手来,为林达和桃儿感到由衷的高兴。
然而,兴奋过后,林知意的心中却涌起一丝疑惑。她不解地看着杨春兰,问道:“春兰姐,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林达呢?我并不是说林达不好,只是他没有父母长辈,底下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需要照顾。俗话说长嫂如母,以后桃儿得多操多少心啊?”
杨春兰拉住林知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知意啊,话不是这样说的。没有父母长辈在身边,也就意味着桃儿嫁过去之后就能够当家作主。而且,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相互照应。”
“其实,自从上次林达为了救大黄那么拼命之后,我就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不错。你想想看,他对一条狗都能如此用心,更别说对人了。尤其是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我对林达这个孩子是越来越满意了!”
杨春兰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咱们都是庄户人家,穷一点是很正常的呀。如果他是个地主,那我反而还不会考虑他呢!毕竟,我们从来都不贪图他的钱财,只希望他能对桃儿好就行了。”
“至于弟弟妹妹多这件事,其实是有利有弊的。好处嘛,自然是劳动力多了,以后只要他们兄弟齐心协力,就不用担心没有好日子过。但是呢,就怕以后各自娶了媳妇之后,妯娌之间会相互攀比,搞得大家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却各有各的小算盘,这样一来,家庭关系恐怕就不会那么和谐了。”
“不过,我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桃儿嫁过去以后就是长嫂,这长嫂的身份可是很有分量的,天生就比下面的弟媳们要高一头。要是真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大不了就分家呗,反正本来也不是亲兄弟,分了家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知意觉得杨春兰这一番话说得虽然直白了些,但话糙理不糙。而且,她对桃儿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以桃儿的聪明伶俐和能干,不管将来嫁给谁,都肯定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的。
更何况,林达底下还有一个隐藏的大佬呢!虽然林知意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大佬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不靠出身,这位大佬也绝对有本事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仕途,从而改变命运。到那个时候,身为大哥的林达,肯定多多少少都能跟着沾点光的。
什么?要问林知意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简直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了好吗!只要不是个瞎子,恐怕都能一眼看出林琉的与众不同之处吧?且不说别的,单就那张脸,就算是经过了刻意的丑化,也依然比村里其他人要好看得多啊!更别提他那令人惊叹的堪称过目不忘的才能了。
虽然林琉和栎儿这两个孩子都常常被秦殊白夸赞聪明,但作为母亲的林知意心里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栎儿的聪明属于那种笨鸟先飞型的,虽然确实比一般人要稍微机灵一些,但绝对算不上是天才级别的聪明。要知道,栎儿每次下学回到家后,都会非常自觉地将先生在课堂上讲过的内容再温习两遍,然后才会出门去找小伙伴们玩耍。
林知意实在想不明白,栎儿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能如此自律呢?遥想当年自己像栎儿这么大的时候,每天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哪里知道什么是读书学习呢?
既然林达和桃儿的婚事已经确定下来,林知意自认自己作为婆家人,应该有所表示。毕竟这可是人生大事,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林知意决定明天去县城一趟,给桃儿买个礼物。虽然她买不起特别贵重的东西,但一支银钗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山根就赶着骡车出发去收购生猪了。等到林知意准备去县城时,她像往常一样去老房子那里的牛棚赶骡车,却惊讶地发现骡车不见了。
林知意这才突然想起李山根去收购生猪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懊恼。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是等李山根回来再去县城,还是干脆走着去呢?
思考片刻后,林知意决定选择步行去县城。一来,今天是她最后一天空闲的日子了,日后未必会有这么空闲的日子;二来,既然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她觉得还是应该尽快将礼物送到桃儿手中,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主意已定,林知意干脆叫上林达,两人一同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途。
进入县城,林知意带着林达径直来到了一家银楼。银楼里的各种银饰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林达在银楼里转了一圈,最终选中了一支桃花发簪。这支发簪精致小巧,但上面的桃花栩栩如生,就连花瓣中间的花蕊也清晰可见,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和桃儿的名字十分相配。
付钱的时候,林知意本想替林达付账。但她转念一想,这支发簪无论价值多少,都是林达的一片心意。于是,她最后决定按兵不动。
只见林达从怀里摸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开始数里面的铜板。因为这支发簪的重量并不重,所以价格也相对便宜一些。
看着林达红着脸,有些局促地开始数起铜板来,银店的小二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毕竟,这里是普通百姓常来的地方,那些动辄拿着金元宝、银元宝来购买银饰的顾客反而更为少见,更别提使用银票了。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用铜板来交易,而且,不管是用银子还是铜板支付,只要不少付一文钱,对银店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林达数得很认真,每数出一百枚铜板,就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堆成一小堆。当他终于数完600枚铜板时,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他松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几十枚铜板仔细地装回钱袋里。
站在一旁的林知意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她暗自猜测,林达使用的这些铜板应该是他自己辛苦干活存下来的,并没有动用弟弟妹妹交给他的那些铜板。因为,如果他真的动用了弟弟妹妹给他的铜板,那么剩下的铜板肯定不会这么少。
小二见林达数好了铜板,便微笑着将包装好的银簪递给了他。林达接过银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而林知意则挑选了一对桃花耳钉,这是她特意为桃儿准备的礼物,祝贺她定亲之喜。
为了不与林达的银簪抢风头,林知意特意选了一对价格相对较低的耳钉,只花了150文钱。但这对耳钉的设计十分精巧,与林达选的银簪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回到家后,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杨春兰家走去。进入屋内,两人说明来意,杨春兰心领神会,转身去叫桃儿出来。不一会儿,桃儿便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与林达交汇的瞬间,两人都不禁有些羞涩。
杨春兰见状,和林知意相视一笑,然后拉着林知意走进了另一个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给两个孩子留下说话的空间。
房间里只剩下林达和桃儿,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林达挠挠头,率先打破沉默:“那个……桃儿,这是给你的。”他边说边将一个木盒递到桃儿面前。
桃儿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支银簪,簪子上的桃花开得正艳。桃儿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宛如晚霞般美丽。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杨春兰和林知意走了进来。看到桃儿手中的银簪,杨春兰露出欣慰的笑容,而林达则嘿嘿地傻笑着。
林知意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对耳钉,递给桃儿,温柔地说:“桃儿,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桃儿的脸色愈发红润,她羞涩地接过耳钉,轻声道谢。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林知意却突然煞风景地说道:“我是这样想的,现在你们的婚事虽然定下来了,但只是暂时的。因为你们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确定。所以,如果等到适婚年纪时,只要有一方不愿意,就可以解除婚约,之后彼此嫁娶各不相干。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桃儿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林知意。
林达听闻林知意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极度诧异的神情。他实在想不通林知意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然而,仅仅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林达便恍然大悟,明白了林知意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其实林知意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出于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毕竟,人心是善变的,他也无法预料到二十岁的自己将会经历怎样的人生起伏,心境是否还能与现在保持一致。
同样地,对于桃儿来说也是如此。虽然她现在与自己定了亲,但显然她尚未开窍,对感情的认知还很懵懂。万一等到她及笄之后,突然发现并不喜欢自己呢?那时候,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用婚约来强行束缚桃儿,逼迫她必须嫁给自己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林达深知,强扭的瓜不甜。他绝对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对待桃儿,因为那样不仅会让桃儿感到痛苦,也会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畸形。
不过,林达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能够始终保持如今的初心,能十年如一日地对桃儿好,那么桃儿又怎么会有变心的机会呢?
想明白这点,林达缓缓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桃儿也急忙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林知意则进一步解释道:“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而是想给你们留个反悔的余地。如果你们最终能够走到成亲那一步,那自然是我喜闻乐见的。到那时,我一定给你们送份大礼,以表庆贺!”
此时杨春兰也反应过来了,跟着说了几句附和的话,桃儿和林达的婚事就算是正式定下了。等到第二天,桃儿红着脸将一双自己亲手做的鞋子送给林达,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俩的婚事算是过了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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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半,李山根赶着骡车缓缓地驶回了村子,骡车上用麻绳固定着两头正不断嚎叫着的猪。
李山根出去这几个时辰,他先是绕着周围的几个村子转了一圈,仔细地摸查了一遍哪些人家养了猪。最终选定了两家,顺利地买了两头毛猪。
正如林知意所预料的那样,这两头毛猪的价格被李山根成功地谈到了每斤 11 文钱,比林知意原本预期的 12 文钱还要便宜一文钱。这个结果让林知意十分满意,他不禁对李山根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由于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林知意又还没有做好杀猪的充分准备。于是,林知意决定先找个地方把这两头猪养起来,等到明天早上再宰杀。然而,将猪养在哪里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因为村子里的人家都不养猪,自然也没有猪圈可供使用。经过一番思考,林知意无奈忍痛做出了一个决定:将猪关在新房子的厕所里。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