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并不介意让别人看到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步骤,但盐和酒的添加却都由她亲自操刀。毕竟这才是决定糟辣椒好吃与否的关键所在,她必须得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每到这个时候,杨春兰都会自觉避开。等到估摸着林知意已经放完盐和酒,她才会再次走进厨房,和林知意一同将其搅拌均匀,然后装入坛子里。
坛子是林知意特别定制的,分为大、小两种不同的规格。大的坛子每个能够容纳两斤的糟辣椒,而小的坛子则可以装一斤。其实,早在她还在卖卤肉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节约成本的重要性。因为每天光是在购买碗上的费用就高达两百多文,这可是每天最大的一笔支出。
为了节省成本,林知意找到了一家瓷器厂,准备定制一批碗。这样一来,就能省去中间环节的费用,从而降低成本。只可惜,她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她的卤肉生意就被别人盯上了。
说起卤肉生意,林知意上次去镇上的时候,就发现多了好些家卖卤肉的。林知意非常肯定,在此之前镇上一家卖卤肉的都没有,他们就像是凭空钻出来的一样,迅速占领了大街小巷。这景象,简直比卖凉粉的时候还要夸张,仿佛那些原本卖凉粉的人全都一窝蜂转行去卖卤肉了一样。
这还只是镇上的情况,恐怕县城里更甚。
由于供过于求,卤肉的价格自然就被打了下来。不过,倒也还没到让人觉得离谱的程度。而且,因为猪下水和猪头肉的供应有限,就有人另辟蹊径,卖起了卤鸡和卤鹅。还别说,生意还挺好。
于是,就有人有样学样,别出心裁地推出了全素套餐。什么豆皮、土豆、豆角等等,只要是市面上能见到的素菜,都被他们拿来卤制后售卖。因为全素套餐既能解馋又比荤菜便宜得多,所以生意也还看得下去。
扯远了,言归正传。
就这样,林知意开始了每天制作糟辣椒的日常。
由于辣椒并不是集中在某一天全部成熟,而是一批一批地逐渐变红。因此,林知意每天都必须把当天收来的辣椒做成糟辣椒,否则的话,辣椒就会毫不客气地表演一个“腐烂秀”。毕竟,新鲜的辣椒保质期非常短,尤其是那些沾了水的辣椒,更是容易腐败变质。
这样一来,林知意的人手就不太够了。于是,她雇佣了李山根和李仲武来帮忙,让他们负责每天给辣椒把关,以此来确保每一批辣椒的质量。
这些天以来,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每天天一亮,村民们就会去辣椒地里摘辣椒。然后,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将最新鲜的红辣椒送到林知意家里去,换取相应的铜钱。有时候去得晚了,就需要排队,不过,每个人都甘之如饴就是了。
等到辣椒全部就位,李德清和李仲武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就轮到五个妇人并林知意上场了。她们每各司其职,手脚麻利地干着自己分内的活计。
除了杨春兰之外,林知意给其他人的工钱都是每天二十文。虽然每天琐碎的活计看起来不少,但实际上,这些妇人们只需要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能把所有的活计都干完。往往还没到中午,她们就已经完成了工作,可以回家了。
真可谓是挣钱顾家两不误,这样的好工作还能到哪里去找啊?所以,妇人们对这份活计都非常满意,于是,她们干活的时候既认真又卖力。
这些妇人们心里都很清楚,自己能够得到这份工作,是运气足够好才能侥幸得到的。因此,她们都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至于杨春兰,由于她每天完成的工作量比其他人都要多,所以林知意给她开出的工钱也相应地比别人多一些,是每天四十文。
李德清上次喝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悠悠转醒,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体验到醉酒的感觉。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时,除了感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外,身体并没有其他不适。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李德清开始慢慢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旁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王桂花身上时,他突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王桂花并没有对他大发雷霆,甚至连一句唠叨都没有,平静得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李德清讪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目光突然被桌子上的一个坛子吸引住了。隔着坛子,他似乎能够嗅到那浓郁的酒香正一丝一缕地飘散出来。
好奇心作祟的李德清走近桌子,仔细端详起这个坛子来。当他得知这是林知意特意孝敬他的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
然而,正当他准备打开酒坛品尝一下这美酒时,王桂花的一个眼神却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王桂花眼神的“威胁”下,李德清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酒坛子,就连酒坛的坛塞都不敢打开。
投桃报李,李德清决定将这个活计揽下来。他就喜欢听着酒一滴一滴滴落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旋律,让他陶醉其中。而且,烤酒并不是每天都需要进行的工作,根本费不了什么事,却能为他带来无尽的乐趣。
原本,林知意打算每次都给李德清一坛酒作为报酬,但李德清坚决不肯接受。于是,林知意决定给李德清每次 100 文的工钱。
李德清完全没有预料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竟然还能有工钱可拿,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就这样,半个月的时间在忙碌中悄然而逝。终于,第一批制作的糟辣椒已经成功发酵,可以食用了。
当天,林知意为了庆祝这个重要的时刻,特意给所有的员工包了一餐。她亲自下厨,炒了一道糟辣椒炒蛋和一道糟辣椒土豆丝,用来搭配米粥,让大家品尝一番糟辣椒酸辣爽口的独特风味。
不出所料,所有的饭菜都被吃得精光,连一点残渣都不剩,糟辣椒更是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林知意还大方地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坛一斤装的糟辣椒作为福利,众人接过林知意送的糟辣椒,都感激涕零,不停地说着谢谢。
其实,林知意这样做是有深意的。她深知,要想让这些人真心实意地跟着自己,就必须让她们看到跟着自己的好处。同时,还可以让这些人帮忙宣传自己的糟辣椒。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遇到好吃的或者有趣的,她们怎么能忍住不分享不炫耀呢?这样一来,糟辣椒就能通过口口相传,迅速传播开来。
中元节的第二天,正好是东山镇十日一次的大集。林知意和杨春兰早早地起床,准备前往镇上售卖糟辣椒。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林知意带的食物除了一甑子蒸熟的白米饭之外,其余的全都是生的食材。其中,就有一篮子鸡蛋,还有一木盆削了皮、切好丝并浸泡在水中的土豆。
第一次售卖糟辣椒,林知意心里没有底,所以她只带了三十坛一斤装的和二十坛两斤装的糟辣椒。
一到镇上,林知意先将一直燃着炭火的炉子从推车上搬下来,然后用火钳将炭火从灰烬里面夹出来。很快,炭火就如死灰复燃一般,发出明明灭灭的火光。她随即往炉子里添了一些柴火,火炉立刻窜起一阵浓烟,不一会儿,火苗就欢快地跳跃起来,仿佛在为林知意加油助威。
林知意接着将洗得干干净净的铁锅稳稳地架在炉子上方,从旁边的罐子里舀出一点猪油,轻轻地放进锅里。猪油在火舌的热烈舔舐下,迅速融化,散发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只见她熟练地拿起两个鸡蛋,轻轻磕破,将蛋液倒入碗中,用筷子快速搅拌均匀。然后,她将蛋液缓缓倒入热锅中,只听“次啦”一声,蛋液与热油瞬间相遇,鸡蛋迅速膨胀起来。
与此同时,那股浓郁的鸡蛋香气顺着风飘散开来,吸引着周围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哇,好香啊!”
“这是谁家在炒鸡蛋啊?”
“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对这股香气赞不绝口。
等到鸡蛋被煎得两面金黄,林知意用锅铲将鸡蛋捣碎,然后把鸡蛋扒拉到一边,将锅底完全露出来。接着她又往锅里舀了一勺猪油,然后拿起小汤匙,从装糟辣椒的坛子里舀出一勺子红彤彤的糟辣椒,放入热锅中。瞬间,锅里像是炸开了一般,疯狂地冒出大量的油烟,那股浓烈的香味也随之疯狂涌出,随着微风弥漫在整条街道。
林知意迅速挥舞起铲子,快速地翻炒着锅里的糟辣椒,让它们与锅底的油脂充分接触。随着她的翻炒,锅里的油烟渐渐减少,但那股诱人的香味却越来越浓郁。
就在这时,好些人开始不约而同地打起喷嚏来。好不容易止住喷嚏,适应了这股霸道浓烈的香气,他们纷纷开始四处寻找这股香味的来源。
林知意手上麻利地干着活,耳朵却一直高高竖着,将一切动静听在耳朵里。看见一切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发展,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将鸡蛋和炒好的糟辣椒搅拌均匀,然后,林知意用锅铲从甑子里舀了几勺子白米饭到锅里,开始不停地翻炒起来。
随着铲子的翻动,雪白的米饭在锅里跳跃着,与红色的糟辣椒相互交融。很快,每一粒米饭都逐渐裹上了那诱人的红色汁液。于此同时,甑子里雪白的米饭也染上了一丝丝红色的印迹。
很快,一盘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又颗颗分明的糟辣椒蛋炒饭就新鲜出炉了!林知意动作利落地将蛋炒饭盛入盘中,然后交给杨春兰。
杨春兰端着盆子和竹片,走到围观的人群面前,热情地邀请大家试吃。林知意则趁热打铁,马不停蹄地开始炒糟辣椒土豆丝。
那些早就认识林知意的人,对她的厨艺自然是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地拿起竹片,夹起一口蛋炒饭送进嘴里。那些第一次见到林知意的人,则是各种犹豫纠结,不敢轻易尝试。
不过,当他们得知凉粉和卤肉都是出自林知意之手以后,心中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既然她能做出这么美味的凉粉和卤肉,那这蛋炒饭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他们纷纷放下矜持,加入了试吃的队伍。
很快,一盘子蛋炒饭就被大家瓜分殆尽。
而那最后一个试吃的人,正是杂货铺的掌柜。他本来正在店里看店,却被一股香味勾得心神荡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愿意帮忙照看一下,他就顺着那诱人的香味找了过来。然而,当他找到这里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将满满一盘蛋炒饭吃得干干净净。
等他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盘子也端到了他的面前,可盘子里却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粒米了。
他失望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盘子里那寥寥无几的几粒米,内心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挣扎。吃吧,那几粒米不仅少得可怜,而且还是别人吃剩下的,他实在是有些嫌弃;不吃吧,肚子里的馋虫又在不停地叫嚣,让他难以忍受。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他还是忍着心里的嫌弃,硬着头皮端起了盘子。然后眼一闭,心一横,迅速扒拉起盘子里的米粒来。
然而,无论他怎么扒拉,盘子里的米饭始终只有那么几粒,根本不会随着他的动作凭空变多。尽管如此,当他把这几粒米送进嘴里时,却意外地品尝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几粒米下肚,他肚子里的馋虫完全被勾了出来,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他将盘子递给杨春兰,试图用手去安抚一下自己的肚子。但这显然只是徒劳,肚子的抗议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因为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而变得更加响亮。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忍不住开口问道:“林娘子,你这饭多少钱一盘啊?”他来得晚,并没有亲眼见证林知意的炒饭过程,但吃进嘴里的是米还是面,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心理预期,只要价格不超过五十文,他都能接受,高低要买一碗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