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知意成为了同时拥有六个卤肉摊位的小老板,终于体验了一把当老板的感觉。虽然每天需要支付出去的工钱以及各种成本高达一两银子,但与之相对应地,每天的利润也能有将近三两银子。如此算来,一个月最低也能有八十两的收入。只要坚持一个月,她心心念念的青砖大瓦房就能从梦想照进现实,而且同时还能有一笔可观的存款。
想到这里,林知意不禁心花怒放,如果继续这样干上一两年,那岂不是连养老的钱都足够了?到时候,她就可以过上悠闲自在、混吃等死的生活了。
然而,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老天爷似乎总是看不惯人过得太好,它总是喜欢在人们最开心的时候,突然给他们泼上一盆冷水,或者狠狠地给他们当头一棒。
这样的好日子仅仅持续了不过短短半个月,就要戛然而止了。
这天,林知意像往常一样支好卤肉摊子,来购买卤肉的顾客络绎不绝。就在林知意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而忙碌的日子时,意外发生了。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正当她不经意间抬头回答一位顾客的问题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林达和桃儿的身影。
然而,与往日里笑容满面的两人不同,今天的林达显得格外消沉。他低垂着头,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窥探出他此刻的心情,但从他那紧抿的唇角,以及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中,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沉之气。至于桃儿,则紧跟在他身旁,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角,肩膀还时不时地耸动着。
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林知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顾不上招呼那个正要购买卤肉的客人,连忙向他道了个歉,然后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桃儿一见到林知意,猛地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林知意见状,心疼不已,赶忙一边轻拍桃儿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桃儿。
与此同时,林知意并没有忘记向林达投去一个询问的眼色。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桃儿如此伤心欲绝,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林达却始终低垂着头,似乎不敢正视林知意的目光,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让人看了既心疼又无奈。由于他一直低着头,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林知意的眼色。
等了一会儿,林达依然没有抬起头,自然也就没有开口说话。感觉到怀里的桃儿哭得停不下来,林知意心中的焦急愈发强烈,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道:“林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啊!难道你要急死我吗?”
林达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给林知意任何的回应。
反而是林知意怀里的桃儿,被林知意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哆嗦。不过,这一吓倒是让她暂时忘记了哭泣,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知意,抽噎了两声后,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用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姨姨……我们……我们才刚刚摆好摊位没多久,就有一群人……突然走过来了。”
“他们凶神恶煞的,一上来就叫我们把卤肉的方子交出来。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卤肉的方子啊,所以肯定什么也拿不出来。结果,他们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把我们的摊子给掀翻了,东西散落一地。然后,他们还恶狠狠地威胁我们,说以后见我们一次就打我们一次。还好我反应快,赶紧拉住了林达大哥,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和那群人打起来的。他上次受伤都还没有完全好呢,而且他就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一群五大三粗的大人啊!”
“姨姨,对不起,都是桃儿不好。可我当时没有想过他们会这样做,我以为最多给几个铜板就能把他们打发了。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肯定会拼尽全力护好卤肉摊子的。不像现在,卤肉掉了一地,虽然我们把它们全都捡起来了。可这些卤肉已经全部弄脏了,根本没办法再卖出去了……”桃儿说到这儿,眼泪又开始不停地滚落下来。
林知意听到桃儿的话,心中万分庆幸。还好这些卤肉是头一天就卤制好的冷食,如果是滚烫的卤汁,万一不小心溅到桃儿和林达的身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林知意连忙安慰道:“桃儿乖啊,不哭啦,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表现得非常勇敢了,比姨姨想象的还要勇敢呢!而且你做得很对,不管是多么珍贵的东西,都绝对没有你们自己的安全重要啊!所以,没关系的哈,这些卤肉脏了就脏了,咱们自己带回去,洗一洗还是可以吃的嘛。就算真的吃不了,那不是还有大黄嘛。”
林知意摊开双手,状似无奈地说道:“看来大黄这次有口福咯,真是便宜它了!”
不得不说,林知意的这番话还是有用的。原本还在哭泣的桃儿,听到林知意这么一说,不仅止住了眼泪,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林知意见状,心中稍感宽慰。不过,她的思绪很快就被林达的话给打断了。
“那个人,其实是吴知县的小舅子手底下的一个小混混。”林达的声音传来,让林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林达,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里来了。
林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林知意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虽然吴知县的小舅子并没有亲自露面,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以为我以前要饭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他明面上和吴知县的小舅子没有任何牵扯,但实际上,他总是在私底下替吴知县的小舅子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以说,他就是吴知县小舅子豢养的打手。”
林知意听完林达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同时更多的却是无奈。她在心里暗自思忖:“我就纳闷了,我做的这点小本生意,到底是碍了谁的眼啊?之前卖凉粉的时候,就有人来捣乱;现在改卖卤肉了,又碰到这种事情。难道我就只能一辈子当个村妇,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吗?”
就在这时,李季孝和林尔几人也回来了。他们都是男孩子,虽然没有像桃儿那样抹眼泪,但每个人都是垂头耷脑的。林知意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便有了数,估计他们遭遇的事情和林达他们差不多。
果然不出所料,林琉首先开了口,他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他说得很详细,其他几个人也在一旁不断地点头,表示对他所说内容的认可和赞同。
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她从林知意的怀里探出脑袋,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随着林琉的讲述,桃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与她那通红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林琉讲完后,林知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动了谁的蛋糕,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就在林知意沉思的时候,她摊位前原本正在等待的那个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他大声催促道:“林娘子,你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啦?我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林知意听到对方的催促后,连忙回应道:“好嘞,马上就来!”话音刚落,她迅速安抚了一下众人,然后转身快步走向摊位,开始忙碌起来。
就在林知意将切好的卤肉递给那个人,正准备收取铜板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出现,将她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摆在林知意身旁的其他摊主们惊恐万分,他们生怕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摊位挪得远远的。
与此同时,那个端着碗的人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碗都差点拿不稳。林知意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唉,看来今天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她看着眼前这群气势汹汹的人,心知肚明他们来者不善。但她并不想牵连无辜,于是,她对着那个人说道:“你快走吧,要不是让你等了一会儿,你也遇不上这事儿。这卤肉就送你了,权当给你压惊的。”
那人一听,顿时如蒙大赦,他甚至来不及向林知意道谢,便端着碗匆匆忙忙地挤过人群,落荒而逃。那些围住林知意摊位的人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很轻易地就放他离开了。
林达等人再顾不得其他,纷纷跑到林知意的身后,为她撑腰打气。一时间,两帮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而且两边的人数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只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两边的阵容有着明显的差异。一边的领头人是个瘦弱的年轻妇人,她身后紧跟着一群半大的小子;而另一边则是一群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成年男子,看上去气势汹汹,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