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懂了,但她还是没接,得卖多少桌子才能挣二两银子啊,她不觉得自己出个主意就值那么多钱,更何况杨木匠说了这是他全部的家当,自己要是拿了的话会良心不安。杨木匠以为她嫌少,开口道:“你不要嫌少,你先拿着,你想要多少你说个价,后面我再补给你。”
林知意摇头:“我不是嫌少,我只是在想我要是拿了你们还怎么生活,不如这样,等你有钱了再给我,你觉得怎么样?”
杨木匠夫妻对视一眼,道:“那干脆这样吧,我以后每卖一套桌子挣的钱我和你七三分,我七你三,你觉得怎么样?”
林知意摆手:“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只是出了个主意,材料是你的,桌子也是你做的,我不能要那么多。”
杨木匠听见她说不行不行的时候,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心里在想:这人怎么这样贪得无厌,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得三成,而我还要出力做出来还要费劲卖出去,得七成难道不应该吗?但转念一想,这个折叠桌子真的能挣上一笔钱,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罢了罢了,少挣点就少挣点,总比一分都没挣的好,但是最高最高只能五五分了。
结果听到后面的话,杨木匠一下子愣住了:她竟不是嫌少,而是嫌多?真是一个怪人,哪有人会嫌钱多的?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内疚和感动涌上心头,心里又酸又涩。
杨木匠坚持要七三分,林知意坚决不同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八二分,杨木匠提议写个契约去衙门盖印,免得以后扯皮。林知意看看天色,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相信你!”心里想的却是:这个折叠桌不见得能挣钱,就算能挣钱,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还是马上就能挣到的手的钱可靠,时辰已经不早了,不能耽误今天的生意。
杨木匠夫妻俩面面相觑,林知意才不管那么多,是杨木匠说自己不收钱的,可不是她不给,她把折叠桌和椅子搬上车,告辞走了。
在杨木匠家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摊子支好已经午时了,林知意把折叠桌打开摆放在摊子后面,四张椅子一边一个,这下看着顺眼多了。
摊子刚刚支好,就有顾客上门了,林知意特意问了一下:“带走还是在这儿吃?”顾客说就在这儿吃,然后顾客眼睁睁的看着林知意把拌好的凉粉端到后面去,顾客有点懵圈:我都付钱了,可你不给我我怎么吃?直到栎儿指引着顾客来到桌子旁坐下,顾客恍然大悟,随即坐下大快朵颐。
顾客吃完走了,栎儿负责收拾碗筷,并把桌子擦干净,俨然一副店小二的样子。
一个多时辰过去,凉粉卖完了,今天卖了三十二份凉粉,其中有八碗带走,但都是自己带了碗来装的,入账二百五十六文钱。林知意很高兴,因为今天不仅挣了钱,还省了钱。
林知意今日终于奢侈一回,买了一个肉包子和四个馒头,花了七文钱。林知意只舍得买一个肉包子,本来肉包子是给栎儿一个人吃的,但是栎儿说“娘不吃我也不吃”。最后,母子俩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肉包子吃完了,林知意只觉得肉包子香在嘴里,甜在心里,吃完肉包子,又各自吃了两个馒头把肚子填饱。
回到家,林知意把全部铜板数了一遍,一共五百三十三枚,铜板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林知意只觉得这个声音悦耳极了。她拿出三十三枚铜板备用,剩下的五百枚藏起来存着,她剪了一块麻布,缝了一个布袋,把五百个铜板放进去,把袋子口系紧,再把布袋放在一个陶罐里,接着用锄头在柴堆下面挖了一个坑,把陶罐放进去,把土填上压实,多余的土倒在院子菜地里,再把柴火堆在上面,就大功告成了。
又连着卖了两天的凉粉,把家里的淀粉都用光了,一共收入四百四十八文,其中买水用了两文,馒头八文,糖葫芦三文。又去县城钱记粮铺买豌豆,八十斤豌豆,讨价还价之后花了三百文。她本来打算买一百斤,但是铺子里只有八十斤的存货,她全要了,从始至终,铺子里的伙计恪守职业道德,虽好奇但从没问过她买那么多豌豆的用处。
后天就是清明,林知意准备休息三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清明估计要和爹娘一家一起去祭祖,她买了一把香和一沓纸钱,花了十文钱。又去镇上刘屠户那里买了半斤瘦肉和一斤五花肉,花了二十五文。还买了一块豆腐,花了两文钱,还剩九十八文。
到家之后第一件事依旧是藏钱,加上上一次拿出备用的三十三枚铜板,一共一百三十一枚铜板,拿出一百枚铜板用布包好。狡兔三窟,所以她这次换了一个地方藏钱,藏在垫床板的石头后面。
今日时辰还早,她把半块五花肉放在篮子里,用一块布盖着,和跟屁虫栎儿一起去了村长家,询问清明祭祖的相关事宜。
看见她们过来,一屋子的人都很是高兴,王桂花一把抱住栎儿,掂了掂,开心道:“栎儿小乖乖,好像长重一点了。”
栎儿甜甜的道:“因为娘说我要好好吃饭才长得高,长高了以后才能保护娘...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娘表哥表姐,所以我每天都有乖乖吃饭的。”
众人都听见他停顿了一下后才加上的自己,但不妨碍自己被哄得眉开眼笑,这孩子不大,但心眼可不小,脑袋转得快,嘴还甜,以后肯定有出息!
林知意把篮子上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肉,王桂花看见她手里的肉,眼神里带上了淡淡的责备:“你看你,你和栎儿那么瘦,留着自己吃不好吗?难道你空手过来我还会把你赶出去不成?”
林知意捂嘴直乐:“娘,你是不会把我赶出去,但我怕嫂子们把我赶出去,我脸皮薄,要是真把我赶出去了下次我可就不敢来了。”
刘立宁笑骂道:“好啊你,当着我们的面就敢编排我们,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上去挠林知意的痒痒。
王雪莲也嗔道:“你个讨人厌的小姑子,真是欠收拾,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完也冲了上去,加入战局。
一开始只有刘立宁和林知意的时候,两人旗鼓相当,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谁也没吃亏。但王雪莲一加入,形势急转直下,林知意挡得住前面,挡不住后面,被两人围在中间挠痒痒,她只能转着圈躲避,三人笑闹成一团。林知意只觉腰上像是有虫子在爬一样,酥酥麻麻的,痒得她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等她告饶过后两人才放过她。
林知意道:“幸好三嫂还在坐月子,要不然我这个小姑子怎么斗得过你们三个嫂子。”
刘立宁和王雪莲伸出手,作出要挠痒痒的样子。
林知意摆摆手,退了一步,怂怂地道:“嫂子好嫂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看见她这副样子,众人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这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等众人笑够了,林知意才言归正传,说明来意。
李德清道:“要去的,我本来准备等明日老大回来,再让他去喊你的,没想到你先过来问了,后日我们要去上坟,一家子不分男女,老老少少都要去,去给祖宗们拔草上供送钱,顺便让他们认认你和栎儿,也保佑保佑你们母子俩。”
林知意:“那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王桂花接话:“不用不用,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让老四过来喊你,你直接带着栎儿过来就行了。”
林知意点点头,随即问道:“可是我已经买了香和纸钱,可以带上吗?”
李德清一锤定音:“那就带上吧,这是你的心意,祖宗们收到会开心的。”
商量好了,该回家了,林知意要把肉留下,王桂花却说什么都不收,非要她拿回去,两人一番推辞,林知意撂下一句“家里还有”,把肉放在桌子上就跑出去了,栎儿紧随其后,王桂花还要追上去,李德清喊住她:“这是丫头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林知意走了以后,老两口回到屋子里,王桂花问李德清:“老头子,我们准备的香蜡纸烛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让知意把她买的带上?”
李德清道:“丫头买都买了,又不能拿回去退,也不能留着下次用吧?那什么时候用?给谁用?这不吉利,再说了这是她的一片孝心,祖宗会感觉到的。”
王桂花犯愁:“我这还不是心疼她挣钱不容易,你说她一天天起早贪黑的,能挣几个钱?她花钱又大手大脚的,照这样花下去,怎么养活她自己和栎儿?”
李德清道:“一天天的,你就别瞎操心了,知意心里肯定有数的,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有机会你就贴补贴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