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林梧和林拾舞也下学了。
姐妹俩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她们立刻猜到,哥哥(弟弟)们肯定都在林知意那里,。于是,她们毫不犹豫地决定去找他们。
果然,当她们走进林知意的屋子,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不仅如此,还有一股浓烈的肉香味,让人欲罢不能,简直快把两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一顿饭下来,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额头和鼻尖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起初,厨房的门紧闭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扇门不知何时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隙,接着,门缝越来越大,最后竟完全敞开了。冷风呼啸而入,但没有人感觉到丝毫的寒冷。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开始有闲暇聊天。
“林姐姐,这饭菜简直太美味啦!我以前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哈哈,你呀,每次都这么说!”
“难道你不觉得好吃吗?你看你,比我还多吃了半碗饭呢!”
……
林知意微笑着倾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心里满足得不得了。尽管这顿豆米火锅的味道还稍有欠缺,但能让大家吃得如此开心,她就觉得非常欣慰了。
待孩子们洗完碗,各自散去后,林知意想起了秦殊白。她让栎儿提了两块腊肉和两节香肠,准备送给他。到底男女有别,她自己就不方便亲自前去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实在吃得太饱,懒得动弹。
*
第二天,林知意特意去了县城一趟,分别将腊肉和香肠送给周信和白永衡,并告知了他们食用方法。
来的时候,骡车里面除了那一点腊肉香肠之外,几乎可以说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然而,当她返回时,骡车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林知意买了十几匹细棉布,她打算用这些棉布为林达他们每人做几套秋衣。昨天吃饭的时候,她留意到他们的袖子里面竟然是空的,这让她意识到他们仍然穿着单薄的衣服。尽管现在还没有正式入冬,但早晚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这样的穿着显然不足以抵御寒冷。
考虑到日后的天气只会越来越冷,她觉得至少每个人都需要三套秋衣才够换洗。一套穿在身上,即使一套洗了之后还没来得及晾干,也还有一套备用。
尽管林知意懂得如何缝制衣物,但如果要她独自完成所有孩子的秋衣,恐怕等她缝好这些衣裳时,孩子们都已经受寒好几回了。考虑到这一点,林知意果断地决定花费一些钱财,雇佣十来个手脚勤快、动作麻利的妇人来协助林达他们制作秋衣。
这些妇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对于缝制衣物这种活儿早已驾轻就熟。她们家里人的一年四季的衣裳几乎都是由她们亲手制作的,所以无论是裁剪还是缝补,对她们来说都并非难事。
通常情况下,庄户人家的衣裳并不会做得特别合身,因为孩子们还在不断成长,需要预留一定的放量来适应身高的变化。然而,林知意此次要求制作的是秋衣,而秋衣只有贴身穿着才能真正起到保暖的作用。
当妇人们了解到林知意的具体要求后,她们毫不犹豫地表示同意。原因很简单,林知意之前就说过,做完衣裳后剩下的布料可以归她们自己所有。既然如此,自然是把孩子们的秋衣做得越贴身越好,这样就能剩下更多的布料。剩余的布料拼一拼,完全可以再制作出一身崭新的衣裳。而且,即使留下了布料,她们的工钱也一分都不会少。
林知意交代完任务后,妇人们心满意足地抱着布匹,欢欢喜喜地离开了。看着妇人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林知意感到一丝轻松,她深吸一口气,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随后,林知意搬来一张凳子,放在院子里。她坐下来,从针线篓里取出针线,准备为栎儿缝制新衣。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或许林知意真的不适合干针线活,还没等她缝完一只袖子,哈欠就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林知意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后准备回屋去睡个回笼觉。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知意转头望去,只见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白永衡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似乎对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不知所措。
*
原来,林知意到了白记门口之后,并没有进去,而是将香肠腊肉交给站在门口迎客的小二,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白永衡对林知意的到来以及她留下的香肠腊肉浑然不知,等他忙完去到厨房的时候才发现了香肠腊肉的存在。看着那一堆黑乎乎的肉,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气。
“这到底是什么劣质货?难道是采购的人收了回扣,故意买这种便宜货来糊弄我?”一想到这里,白永衡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自从经历过上一次的事件后,白永衡对菜品的质量把控变得异常严格。只要一有时间,他必定会亲自到厨房巡查,就是不想给人可乘之机。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人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胆敢顶风作案,以次充好。
正当白永衡怒不可遏,即将大发雷霆的时候,刚才送香肠腊肉进来的小二王二牛被人叫了回来。王小二见状,赶忙向白永衡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将林知意送来香肠腊肉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得知这几块黑肉是林知意送过来的,白永衡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原本紧绷的面部肌肉也放松了下来。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各位,实在对不住了,刚才是我有些冲动,让大家受惊了。”白永衡的声音温和而诚恳,“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决定给采购的人二十文的压惊费,其他人每人领十文钱。”
这个决定犹如一阵春风,吹散了原本低沉压抑的气氛。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兴奋。
白永衡让厨子按照林知意交代的方法将香肠和腊肉处理出来,他则站在一旁观看。没过多久,锅里就飘出了阵阵诱人的香气,白永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虽然经过之前一系列的努力,白记已经逐渐恢复了生机。但白永衡深知,做为酒楼,只有不断推出新的菜品,才能一直牢牢抓住食客的味蕾。
过了一会儿,厨子把腊肉从锅里捞出来,清洗干净之后,原本黑乎乎的腊肉褪去那一层外衣,露出了里面诱人的颜色。
厨子拿起菜刀,手起刀落,一刀下去,腊肉就被切成了薄片。看着砧板上那一片薄如蝉翼的腊肉,白永衡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伸出手去,捻起那片腊肉,塞进了嘴巴里。
就这样,厨子每切一片,白永衡就迅速地吃掉一片。他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停不下来。一连吃了十来片腊肉,但他似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厨子终于忍不住了,毕竟,白永衡这样一直吃下去,不仅耽误他干活,而且他还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切到东家的手。更重要的是,东家就站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让他感到压力倍增。
厨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东家,王二牛之前不是说过嘛,这个腊肉和香肠要再蒸一下才更好吃呢。要不您再稍微等一会儿?我把腊肉切好后,就放到锅里去蒸着,然后再给您炒两个下酒菜,您看怎么样?”
白永衡被厨子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嗯……炒菜就算了,先把腊肉蒸上吧。”白永衡稳了稳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说完,白永衡就转身走出去了。
厨子得到指示后,如释重负。没有了白永衡在旁边,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尽情地展示自己的刀功。白永衡只听得一阵砧板和菜刀碰撞的声音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厨子已经将一块腊肉切成了均匀的薄片,整齐地码放在案板上。
白永衡看着案板上那堆切得整整齐齐的腊肉,不禁咽了口口水。那腊肉的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然而,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出了屋子。
不过,白永衡并没有走得太远,他就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守着。反正现在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酒楼里也没什么客人,他正好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顺便期待一下即将出锅的美味。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诱人的香气,白永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琢磨着是否可以将这道菜加入白记的招牌菜中。正就这个时候,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王二牛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后院。
王二牛一见到白永衡,便急忙说道:“东家,不好了……”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永衡不耐烦地打断了。
白永衡瞪了王二牛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哪里不好了?我好得很!”
王二牛被白永衡这么一吼,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继续说道:“东家,董老爷来了,他说我们店有了新菜式,非要尝尝不可,可小的真不知道赵老爷说的是什么新菜式啊……”
听到“董老爷”三个字,白永衡心里“咯噔”一声,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董老爷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从京城告老还乡回来的,听说退下来之前是御史大夫,那可是正三品的高官啊!虽然现在退下来了,但他的两个儿子都还在京中任职,就连本地的地头蛇吴县令,见到董老爷都得赔着笑脸。
白永衡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着王二牛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
说起董老爷啊,那可是个怪人。他既不爱财,也不好色,要说他唯一的爱好,那就是品尝各种各样的美食了。不过呢,这董老爷的嘴巴可挑剔得很,尤其偏爱那些新鲜的、与众不同的玩意儿。
所以每次他来,白永衡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怕有哪一点让董老爷不满意,再给白记招来什么灾祸。
白永衡是既盼着董老爷能多来光顾,给白记带来些生意,又害怕他来,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位难伺候的主儿。这不,听说董老爷有要求,白永衡连锅里正煮着的腊肉都顾不上了,赶忙屁颠屁颠地跑上楼去。
白永衡来到雅间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包间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董老爷看到是白永衡,压根没给他好脸色,只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而白永衡看见的,则是董老爷气鼓鼓地坐在那里,身旁的随从正好言好语地劝慰着,可他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任谁劝都无济于事。
小老头双手紧紧抱在胸前,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我不高兴!!”这几个大字来形容。
白永衡陪着笑脸走到董老爷头面前,正准备开口解释,谁知董老爷突然转过头来,猛地凑近他,鼻子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了两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白永衡有些猝不及防,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那老头一脸怒容地指着他身后的王二牛,破口大骂道:“好啊你,你个小兔崽子!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没有新菜式吗?那这人身上怎么会有味道?你该不是欺负老头子我老眼昏花吧?还是说你们白记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看老头子我穿得寒酸,就看不起我,不愿意给我做新菜?”
老头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是在咆哮了。他这一通发作,可就苦了距离他最近的白永衡,从他嘴里飞出来的“标点符号”,全都一个不落地落在白永衡的脸上。
听到董老爷说的这些话,白永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又不敢伸手抹去脸上的口水,只能在心里为自己叫屈:“我的老天爷啊,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哪里敢看不起您老人家啊,我恨不得把您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