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被父母连着笑话了好几天,甚至连雪团都学着沈母的样子,捂着小嘴对着他“咯咯”笑,沈言只觉得脸面丢尽,把一腔羞愤全都算在了罪魁祸首萧彻头上。
于是,大昭皇帝陛下结结实实地在卧室地板上睡了好几晚,任凭他如何用那双深邃眼眸无声控诉,沈言都硬着心肠不为所动,甚至还把枕头扔给他,美其名曰“体验民间疾苦”。
直到这天晚饭后,沈父拿着手机,乐呵呵地宣布:“老李他们单位搞活动,送了他几张去南边海滨城市的机票,他家里有事去不了,就转给我了。下周末,咱们一家五口,一起去玩几天怎么样?”
沈言正抱着雪团给他喂水果,闻言挑了挑眉,看向父亲:“机票?去海边?”
沈母笑着补充道:“是啊,你李叔叔特意给的,头等舱呢!正好带着雪团去看看大海,玩沙子!”
雪团一听到“玩沙子”,立刻在沈言怀里兴奋地扭动起来:“大海!玩沙子!雪团要去!”
沈言的心却微微一动,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萧彻还没坐过飞机呢!
作为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古人,这种翱翔于云端之上的体验,对他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带他去!必须带他去!这种“长见识”的机会可不能错过,虽然风险似乎也不小。
他几乎能想象到,当飞机起飞时,这位习惯了地面掌控一切的皇帝陛下,会不会下意识运起轻功稳住下盘?或者对舷窗外的云海发表一些“此乃仙境否?”的惊人之论?万一空中遇到气流颠簸,他会不会以为遭遇了空中刺客?
想到这里,沈言既觉得好笑,又隐隐有些担忧。
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对父母说:“好啊,正好我们也没什么事,一起去放松一下。” 他低头蹭了蹭雪团的额头,“带我们雪团去看大海咯!”
然而,目光扫过旁边看似平静、实则耳朵微微竖起、显然也在关注此事的萧彻时,沈言心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起来。
果然,从得知要乘坐飞机那一刻起,萧彻表面维持着镇定,私下却明显紧张起来。
出发前的晚上,沈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萧彻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赫然是各种“第一次坐飞机注意事项”、“飞机飞行原理”、“空中遇险如何自救”的网页页面。
他眉头紧锁,神情严肃,他多少有点不放心这种叫‘飞机’的东西,如果突然从空中掉落,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保护沈家上下。
沈言看着他这副模样,自然是觉得可爱的但是转念一想,萧彻这也是为了自己和家人。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萧彻的肩膀,下巴搁在他颈窝里,柔声道:“别看了,没那么可怕。飞机是现在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之一。”
萧彻身体微微放松,向后靠在他怀里,但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此物当真能载人飞升万丈高空,而安然无恙?”
“飞升”这个词用得沈言嘴角一抽。
“是飞行,不是飞升。”沈言耐心纠正,“原理很复杂,简单说就是利用空气动力学……唉,反正你信我,很安全。到时候你就跟着我,我怎么做你怎么做就行。”
为了不让萧彻继续沉浸在各种“空难求生指南”里,沈言决定把他带离电脑。
他抱起已经换上小睡衣、正在床上打滚的雪团,对萧彻说:“走吧,出去陪爸妈看会儿电视。”
来到客厅,沈母正一边织毛衣一边看家庭伦理剧,沈父则在看新闻。
看到沈言抱着孩子出来,身后却没见萧彻,沈母随口问道:“小萧呢?还在忙啊?”
沈言面不改色地把雪团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下,顺手拿起一个橘子剥着,笑了笑,自然地接上了父母对萧彻“海外富商”的设定:“嗯,他还有点海外公司的事务要处理一下,晚点出来。”
沈母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沈父说:“看看,小萧多能干!年纪轻轻就这么有事业心。” 沈父也点点头,中肯地评价:“是不错,不像有些富二代只会吃喝玩乐,小萧这是富一代的做派。”
沈言听着父母对萧彻的夸奖,低头剥着橘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却有点发虚。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热水,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却抚不平他心底那丝隐约的焦虑。
骗父母说萧彻是常年在国外的华裔富商,这谎言一直以来都还算稳固。
可这次要坐飞机,还是头等舱,那里接触到的空乘人员和部分旅客,眼光可能更毒辣一些。
万一萧彻在飞机上因为紧张或者好奇,做出什么不符合“常年在国外”人设的举动,或者说漏了嘴……比如指着窗外问“此鸟为何能与此铁翼巨物同行?”,或者对送上来的飞机餐评价一句“此膳不及御厨所制十一”……
沈言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被电视剧吸引、暂时没空捣乱的雪团,又望了望卧室方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今晚,无论如何,必须给萧彻进行一次全面、深入、生动的“现代民航飞行科普暨角色扮演巩固特训”!
至少要确保他明天在飞机上,能像个正常的、坐惯了飞机的、见多识广的“富一代”,而不是一个对一切都充满惊奇和探究欲的出土文物。
这场家庭旅行,还没开始,对沈言来说,就已经是一场需要绷紧神经、严防死守的“战役”了。
他只希望,他这位学习能力超强但偶尔会掉链子的“陛下”,明天能好好发挥,千万别在万米高空中,给他来个“惊喜”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