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的前台小姐强忍着揉眼睛的冲动,看着面前这个高大俊美、气质冷峻却透着一丝违和拘谨的男人。
他穿着质地很好的羊绒衫和休闲裤,墨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几分不羁。
只是他递过身份证和现金的动作略显僵硬,声音低沉地重复着那句“开一间大床房”,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大厅的每个角落,像是在评估潜在威胁。
“好、好的,先生请稍等。”前台小姐压下心中的惊叹和好奇,熟练地办理入住手续,将房卡和找零递给他,“您的房间在308,电梯在左边。”
萧彻接过房卡,那冰凉小巧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但他还是依言点了点头,按照沈言事先描述的,找到了那个会发光的金属盒子——电梯。
他谨慎地走进去,看着门自动合拢,感受着轻微的失重感,心中对这异世界的“机关术”暗暗称奇。
找到308房间,用房卡贴上那个会发出“嘀”声的锁孔,门应声而开。
萧彻走进房间,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个临时的“行宫”。干净整洁,有床,有桌椅,还有一个能放出水的卫生间,虽然和乾元殿对比下,两种不同奢华,但舒适的很。
他松了口气,将装着雪团的外套脱下,小心地放在床上,那小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穿越这环境有些恹恹的,蜷缩在衣服里不动弹。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萧彻几乎是瞬间移动到门后,一把拉开了房门。
“萧彻!”沈言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萧彻什么也没说,长臂一伸,便将人猛地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把脸埋在沈言带着清新洗发水香气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实处。
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只有怀里这个人是真实的、熟悉的锚点。
沈言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能感受到他细微的不安,心里软成一片。
他抬手,轻轻揉着萧彻的后脑和束起的马尾,声音带着笑意夸赞:“我们陛下真棒,第一次开房就成功了,没露怯,也没走丢。”
萧彻闷闷地“嗯”了一声,手臂依旧环得很紧,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抬起头看向床上的外套:“言言……雪团,它不见了。”
沈言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外套口袋里空空如也。“不见了?什么时候?”
“不知,”萧彻摇头,“朕进入这房间后,将它放在此处,方才便发现它已无踪。”他眉头紧锁,倒不是多担心那只兔子精的安全,而是觉得没能看好沈言交代要照顾的东西,是自己的失职。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其他房客开门关门、说说笑笑的声音。
几个年轻人路过308门口,看到门口相拥的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美男子,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些许暧昧笑意的目光,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沈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赶紧拍了拍萧彻的后背:“先进屋再说。”
他拉着萧彻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上,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他握住萧彻有些冰凉的手,仰头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安抚道:“别想那么多,雪团机灵着呢,说不定就是自己跑出去‘找人’去了。它答应过我会尽快找到人类身份的,也许现在正忙着呢。”他其实也有点担心,但不想让萧彻更焦虑。
为了转移注意力,沈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疲惫感涌了上来。
他走到那张看起来柔软宽大的双人床边,毫无形象地仰面倒了下去,床垫弹了弹,发出舒适的声响。
他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对依旧站着的萧彻笑道:“累死了,快来躺会儿。”
萧彻看着沈言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的模样,眉眼间的郁色散去了些。
他依言走过去,在沈言身边侧身躺下,手臂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腰。
沈言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床头灯温暖的光,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严,多了几分依赖和柔软。
他心中一动,凑过去,在萧彻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嗯……”沈言发出满足的喟叹,看着萧彻因为他主动的亲吻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以及那迅速染上绯红的耳根,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并且瞬间点燃了他的兴奋神经。
他一个翻身,动作灵活地跨坐到了萧彻的腰腹间,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显然有些错愕的男人,眼睛亮得惊人,带着跃跃欲试的狡黠:“萧彻!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萧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兴奋的语气弄得一怔,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疑惑地问:“何事?”
沈言俯下身,双手撑在萧彻头两侧,几乎鼻尖相抵,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和挑衅:“你看啊,这里不是大昭,没有文武百官,没有皇宫规矩……就我们两个人,平等的两个人。”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眼神火热,“所以……今晚,我想‘反攻’!怎么样?”
“反攻?”萧彻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微蹙,结合沈言此刻骑在他身上的姿势和那火热的眼神,他隐约猜到了几分意思,但又不甚明了,“何意?”
沈言见他不懂,赶紧兴致勃勃地解释:“就是……以前都是你在上面,我在下面。今晚,换一下!我在上面,你在下面!让我来‘主导’!”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妙极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萧彻在他身下意乱情迷的动人模样。
然而,萧彻在彻底理解“反攻”的含义后,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拒绝:“胡闹!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沈言不满地嘟起嘴,“这里又不是皇宫!你就不能偶尔让我一次嘛!”
萧彻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但原则问题绝不能让步。
他抬手捏了捏沈言的脸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朕是帝王,天子在上,此乃天经地义。岂有居于人下之理?此事关乎尊严体统,没得商量。”让他被自家宸君“压”,这要是传回大昭,他这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什么天经地义!你这是大男子主义!老古板!”沈言被他这番“帝王论”气得哇哇叫,在他身上扭动挣扎起来,试图用“武力”迫使他就范,“我不管!我就要试试!”
萧彻被他扭得火起,又怕伤着他,索性不再跟他废话。
他双臂猛地用力,一个巧劲便将身上张牙舞爪的人掀翻,随即扯过旁边蓬松柔软的羽绒被,如同撒网般将两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温暖黑暗的小空间。
“唔……萧彻你耍赖!”沈言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抗议,手脚并用地想要挣脱。
萧彻却不管不顾,隔着被子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和不容反驳的强势:“别闹了,睡觉!明日还要去见岳父岳母,养足精神要紧。”
沈言又扑腾了几下,发现完全是徒劳,反而累得自己气喘吁吁。感受到萧彻怀抱的温暖和坚定,以及那隔着被子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他心底那点因为“反攻”失败而产生的小小不甘,也渐渐被一种安心的暖意所取代。
算了,来日方长。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萧彻怀里,嘟囔了一句:“专制……暴君……”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
萧彻听着怀中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收紧手臂,在黑暗中轻轻吻了吻沈言的发顶。
至于那只不知所踪的雪团…萧彻自然还是担心的,但愿它真如言言所说,是去“找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