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骨头里,每一次心跳都把它捶得更深。叶天蜷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汗水混着血污黏在脸上,每一次喘息都扯得胸腔火烧火燎。帝玄残魂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凝重,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刮过他的识海:“别动…也别出声…小子…我们…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这片巨大无边的昏暗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紧绷的神经。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借着不知从何处透下的微弱天光,努力辨认着周围。巨大的、模糊的阴影矗立在不远处,像沉默的远古巨兽遗骸。空气沉重凝滞,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枯寂感,仿佛时间本身在这里都已死去,只留下亘古的尘埃。 “仔细看…你前面…地面…”帝玄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冻结的寒意。 叶天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艰难地挪动脖子,视线投向身前几步远的地面。光线太暗了,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不是活物。叶天无比确信。一股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深处都为之颤栗的浩瀚气息,正从那轮廓上散发出来。不是威压,不是杀意,而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界限的、沉积了无尽岁月的纯粹枯寂。它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来,浸透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念头,带来一种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的空洞。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猛地攫住了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枯寂中心,一点微弱的暗金色光芒,顽强地、缓慢地明灭着。像风中的残烛,微弱得随时会熄灭,却又固执地不肯放弃。是它! 叶天的呼吸瞬间停滞。妹妹叶微苍白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点暗金光芒,是唯一的线索!近在咫尺!它就在那具散发着无尽枯寂气息的轮廓旁边,微弱的光亮仿佛也被那无形的死寂冻结了。 希望与恐惧在脑海中激烈碰撞,几乎要将他的头颅撕裂。冲过去!拿到它!这个念头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左臂的剧痛尖锐地提醒着他身体的极限,帝玄沉重忌惮的警告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别过去!”帝玄残魂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哑,强行在叶天识海中炸响,“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那点光…那点光很可能是诱饵!它在看着你!那具枯寂的‘东西’…它在看着你!” 叶天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冰冷的地面,指甲几乎要嵌进去,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暗金光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渗出血腥味。枯寂轮廓的注视感越来越清晰,无形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他头皮发麻,后背渗出冷汗。那感觉比死亡更冰冷,比虚无更沉重。 小薇…叶微无助的眼神再次浮现。玄凰神体被残魂寄生的痛苦,她独自承受了多久?他抛下宗门,历经生死,不就是为了找到救她的方法吗?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我必须拿到它!”叶天喉咙里滚出嘶哑的低吼,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但妹妹的脸庞像一道微弱却炽热的光,穿透了这冰冷的束缚。他不能退!退一步,就是小薇永远沉沦在残魂侵蚀中的绝望深渊!这念头压倒了恐惧,压倒了帝玄的警告,压倒了身体濒临崩溃的剧痛。 “蠢货!你会害死我们两个!”帝玄的意念带着惊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虚弱,“那东西…它的存在层次…远超我的理解!一丝气息就能让你我彻底湮灭!它在沉寂,不代表它没有意识!你的靠近就是最大的刺激!” 叶天充耳不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却也带来了一丝决绝的力量。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左臂立刻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昏厥过去。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不行!不能放弃! 他放弃了立刻站起来的打算。右臂猛地发力,肌肉绷紧到极限,带动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向旁边翻滚了半圈。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势,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了回去。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他侧过身,避开左臂的承重,用右臂和双腿的力量,开始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金属地面摩擦着皮肤,留下血痕。他像一条濒死的蠕虫,在无边枯寂的注视下,朝着那点微弱的、代表着美昧生机的暗金光芒,一寸一寸地挪动。 距离在缓慢地缩短。十步…八步…五步…每接近一分,那无形的注视感就加重一分,冰冷枯寂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枷锁,越来越沉重地压在他的灵魂上,几乎要将他碾碎。帝玄的意念彻底沉寂了,不知是放弃了劝阻,还是在全力抵抗着某种更可怕的压力。 三步! 暗金的光芒就在眼前!叶天甚至能感受到那光芒散发出的微弱魂力波动,带着一种奇异的、与妹妹体内残魂同源的熟悉感!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猛烈燃烧起来,驱散了部分恐惧带来的冰冷。 他再次发力,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右臂伸出,五指箕张,不顾一切地抓向那点光芒!指尖距离那点微弱的暗金,只有寸许! 就在这时,那具一直沉寂的、散发着无尽枯寂气息的人形轮廓,它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