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缓缓站起身。体内灵力如涓涓细流般在经脉中流淌,虽仍显微弱,却已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生机。他低头凝视掌心,那缕新生的力量温顺地蛰伏着,与先前油尽灯枯的濒死感判若云泥。每一次呼吸,都牵引着尚未痊愈的经脉传来细密的、如同旧伤般的隐痛,但已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归元诀的底子,加上你这条烂命,总算没彻底废掉。”帝玄残魂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比之前清晰了些,但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感依旧浓重,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残存的力量。他的语调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审视,“不过…你这灵力恢复的速度,有点不对头。” 叶天心中微动。帝玄的话印证了他方才内视时的模糊感觉——灵力在体内运转的流畅度,超出了他对归元诀的理解,也超出了他经脉伤势应有限制的程度。那股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一闪而过的、仿佛来自血肉深处的古老气息…是错觉吗? “有什么不对?”叶天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中气。他尝试着将一缕灵力引导至指尖,微弱的光芒亮起,稳定而持续。 “哼,”帝玄冷哼一声,带着探究,“归元诀固本培元是不错,但你这经脉,被那冰火煞气冲得跟破渔网似的,按理说就算勉强修复,灵力运转也该滞涩无比,十成力能发挥出三成就该谢天谢地。可你刚才运转灵力,滞涩感虽有,却远没有预想的严重。灵力本身…也透着一股子古怪的韧劲。”他顿了顿,似乎在极力捕捉什么,“小子,你之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叶天皱眉回想。除了那几乎被剧痛淹没的、短暂到无法确认的古老气息,并无其他。他摇了摇头:“没有。只有痛,和必须撑下去的念头。”叶微苍白却倔强的脸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驱散了所有侥幸。力量,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刻不容缓。 “罢了。”帝玄似乎也未能找到答案,声音透着一丝烦躁,“或许是归元诀在你身上产生了什么异变,或是你血脉里有什么老夫没看透的东西…现在深究无益。重要的是,你这条命暂时捡回来了。” 叶天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指尖那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力量感。“这还远远不够。”他沉声道,目光转向山洞外。光线从洞口斜射进来,照亮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仅仅是活下来,仅仅是这点微末的灵力,在那些觊觎他“上古仙人转世身”身份、威胁着妹妹性命的庞然大物面前,依旧是蝼蚁。 “知道不够就好。”帝玄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冷酷的催促,“这山洞的灵气稀薄得可怜,根本不足以支撑你后续的恢复和突破。留在这里,你这点刚冒头的新芽,只会慢慢枯萎。” 叶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洞外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涌入胸腔。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残留的痛楚提醒着他伤势的沉重,但那股新生的力量也在四肢百骸间顽强地流动着,带来一种久违的、对身体的掌控感。 “我们离开这里。”他做出了决定,语气斩钉截铁。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更快地前进。 “算你脑子还没彻底坏掉。”帝玄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不过就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随便遇到个炼气期的野修或者猛兽,都能把你当点心嚼了。当务之急,是找个灵气稍足又足够隐蔽的地方,先把你这破烂身体和经脉彻底稳住,再图恢复实力。” 叶天没有反驳。帝玄说的是事实。他此刻的状态,连自保都勉强。他环顾这个曾庇护他度过生死危机的山洞,石壁上还残留着他痛苦挣扎时留下的抓痕。这里是他重生的起点,但绝非终点。 他迈步走向洞口,脚步起初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落下,都带着磐石般的决心。光线越来越亮,洞外的景象逐渐清晰——连绵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条蜿蜒的溪流在远处闪烁着波光。广阔的世界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危机四伏,却也蕴藏着无限可能。 体内的灵力似乎感应到了他心境的蜕变,那涓涓细流般的运转陡然加快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流淌间,竟隐隐带起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暖意,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顶开沉重的冻土。这股暖意所过之处,那些细密的、如同蛛网般遍布经脉的裂痕,似乎被极其微弱地抚平了一丝丝,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叶天脚步一顿,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不是错觉!就在刚才灵力加速运转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形容的古老与沉重感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深渊中翻了个身,极其短暂地从他胸腔深处透出!那气息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幻觉,却让识海中的帝玄残魂猛地一震! “什么东西?!”帝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小子!你体内…刚才那是什么?!” 叶天自己也惊疑不定。他凝神内视,试图捕捉那丝气息的源头。然而,体内只有那缕新生的灵力在缓缓流淌,经脉的裂痕依旧,一切都与之前无异。那股沉重的气息如同从未出现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叶天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在极限的痛苦中,也似乎有过类似的、无法捕捉的异动。这绝非归元诀的效果!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脏——那些将他视为“上古仙人转世身”的势力,难道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这具身体里,除了帝玄,难道还藏着别的、连帝玄都无法察觉的东西?或者…这就是帝玄本身也无法完全掌控的秘密? “你不知道?!”帝玄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和深深的困惑,“气息是从你血肉骨髓里透出来的!古老…沉重…甚至带着一丝…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为何连老夫都…” 帝玄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叶天能清晰地感受到识海中那股残魂传递出的剧烈情绪波动——惊疑、困惑,甚至有一丝…挫败?显然,这完全超出了帝玄的认知和控制范围。 山洞外,风吹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温暖,鸟鸣清脆。但叶天站在洞口,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悄然升起。敌人不仅仅来自外界。这具身体本身,这看似因祸得福新生的经脉,还有那深藏不露、连帝玄都惊疑不定的气息…都成了巨大的谜团和潜在的危险。 妹妹叶微的脸庞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双总是带着温柔和依赖的眼睛里,此刻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阴影。为了她,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强。然而,变强的道路,似乎比他预想的更加诡谲莫测。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迎着洞口的光线。那缕新生的灵力在指尖跳跃,微弱却顽强。他必须掌控它,必须掌控这具身体里的一切力量,无论它们来自何方,是福是祸。 “走。”叶天收回手,声音冷硬如铁,将所有翻腾的疑虑和惊惧都压入心底。他最后看了一眼山洞深处,那里有他挣扎求生的痕迹,也有此刻无法解开的谜团。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入了洞外那片阳光刺眼、同时也潜藏着无尽未知与挑战的天地。 脚步踩在洞外松软的腐殖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牵扯着尚未完全愈合的经脉,带来持续的隐痛。但叶天走得异常坚定,脊背挺直,目光直视前方起伏的山峦。体内,那缕新生的灵力随着他的步伐,在修复中的经脉里持续地、缓慢地流淌着,如同一条初具雏形的溪流,开始探索这片伤痕累累却又蕴藏着新生力量的“土地”。溪流虽弱,流淌间却隐隐带着一种连叶天自己都尚未完全理解的、源自血肉深处的沉重韵律。为了妹妹,为了揭开这缠绕自身的重重迷雾,他必须变得更强,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