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踉跄着闯进山洞,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他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倒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体内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混着血污从额角淌下,模糊了视线。他抬手抹了一把,掌心一片粘腻的暗红。胸前的玉佩贴着肌肤,触感温热依旧,但那层流转的光华却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像即将燃尽的烛火。帝玄前辈的声音也沉寂了,这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叶天心头沉甸甸的。 不能死。他闭上眼,妹妹叶微苍白却倔强的脸清晰地浮现在黑暗中。玄凰神体,上古残魂……他必须活下去,变得更强,才能斩断悬在妹妹头顶的那把刀! 强烈的意志支撑着他,叶天咬紧牙关,强忍经脉中玻璃碎片刮擦般的剧痛,艰难地从怀中摸索。指尖触到几株温润微凉的植物,他心中稍定。这是之前在危机四伏的山谷深处搏命采到的“血髓草”和“玉骨花”,药性霸道,但对修复重创的筋骨经脉有奇效,他一直没舍得用,视为保命的底牌。此刻,正是搏命之时! 他小心地取出两株灵草。血髓草通体暗红,叶片肥厚,散发着淡淡的铁锈腥气;玉骨花则洁白如玉,花瓣剔透,溢出清冽的寒意。叶天看着掌心这两株珍稀灵草,没有丝毫犹豫,将它们一股脑塞入口中,狠狠咀嚼! 苦涩辛辣的汁液瞬间充斥口腔,顺着喉咙滑下。紧接着,一股狂暴的热流和一股冰冷的寒流如同两条失控的怒龙,猛地在他腹中炸开!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经脉里横冲直撞,疯狂撕扯。叶天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皮肤下的青黑色煞气死气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与入侵的灵草药力激烈对抗。 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远超之前。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像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死死守住识海最后一点清明,咬得舌尖再次渗血,强迫自己运转那几乎停滞的归元诀。 一丝微弱的灵力,如同在泥沼中挣扎的蚯蚓,艰难地在他破碎的经脉里蠕动。每前进一寸,都伴随着刮骨剔髓的痛楚。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在冰冷的岩石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蠢货!两种药性相冲的灵草也敢同服?嫌命长吗!”帝玄残魂虚弱却带着一丝惊怒的声音终于在他识海中响起,透着明显的疲惫,“血髓草性烈如火,玉骨花寒彻骨髓!快,全力引导归元诀,先压制血髓草的火毒!否则不等疗伤,你就要被焚干精血!” 叶天心头一凛,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引导那丝微弱的灵力,拼命压制腹中那团狂暴燃烧的热源。血髓草的火毒极为霸道,灼烧着他的内腑,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烤焦。归元诀的灵力在火毒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玉佩……前辈……”叶天在心底嘶吼,试图沟通那枚沉寂的玉佩。 “别指望它!本源之力耗尽,它现在只是一块温玉!”帝玄的声音带着无奈和凝重,“靠你自己!凝神!将火毒视为磨刀石,淬炼你的灵力!死中求活,方有一线生机!” 帝玄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叶天放弃了依赖外物的念头,心一横,不再单纯压制,反而引导那丝归元诀的灵力,主动迎向肆虐的火毒! 嗤——! 灵力与火毒接触的瞬间,如同冷水泼进滚油,发出刺耳的声响。剧烈的冲突带来更强烈的痛楚,叶天浑身剧震,猛地喷出一口带着灼热气息的淤血。淤血落在身前的地面上,竟嗤嗤作响,腾起一丝白烟。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敏锐地感觉到,那丝归元诀的灵力,在火毒的反复灼烧锤炼下,似乎凝练了一丝,坚韧了一丝!如同百炼精钢,在烈火中去除杂质。 就是现在! 叶天抓住这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强忍非人的痛楚,引导着这缕被火毒淬炼过的、稍显坚韧的灵力,不再与火毒硬撼,而是如同灵蛇般钻入被火毒灼烧得最为剧烈的几条主经脉之中。 灵力所过之处,狂暴的火毒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追噬而来。然而,这缕被淬炼过的灵力,竟在这毁灭性的力量中艰难地维持着形态,并未立刻溃散。它引导着部分狂暴的火毒,如同引火熔炼,粗暴却有效地“烧熔”着经脉中淤积的、顽固的煞气死气凝块! “呃啊——!”叶天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绷紧如弓弦。那感觉,就像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硬生生捅进他的经脉,在里面搅拌!皮肤下青黑色的纹路剧烈波动,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丝,但代价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就在他承受着双重煎熬,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时,一直被血髓草药力压制的玉骨花寒流,在火毒被引走部分后,骤然爆发!冰冷的寒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那些被火毒肆虐过、如同烙铁般滚烫的经脉之中! 极热与极寒的瞬间转换! 叶天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意识瞬间陷入一片空白。身体表面的温度急剧下降,一层薄薄的白霜迅速凝结在他裸露的皮肤和眉毛上。然而,这冰寒刺骨的冲击,却奇迹般地中和了经脉内残余的狂暴灼热,带来一种诡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剧痛并未消失,只是从极致的灼烧变成了深沉的、刺骨的寒痛,如同骨髓都被冻结。但叶天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这冰火交织的奇异平衡点,他体内那缕归元诀的灵力,运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中断,而是顽强地、持续地流转起来,如同干涸河床里重新出现的一线细流!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随着灵力的流转,艰难地在他冰冷的身体里扩散开来。这暖意驱散了一丝死亡的阴霾,带来一线微弱的生机。叶天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丝缝隙,他贪婪地引导着这缕暖流,小心翼翼地滋养着那些被冰火反复蹂躏、近乎枯竭的经脉。 就在这时,他运转灵力的右臂内侧,皮肤之下,一点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暗金色光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苍茫古老的微弱气息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沉浸在疗伤痛苦与那一丝微弱希望中的叶天,对此毫无所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体内那缕艰难维持的灵力上,感受着它缓慢却坚定地流过受损的经脉,所过之处,剧烈的痛楚似乎减轻了极其细微的一分。 时间在极度的痛苦与专注中流逝。叶天盘膝而坐的身影在昏暗的山洞里显得异常单薄,汗水早已湿透又干涸,留下斑驳的盐渍。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并未完全褪去,呼吸却渐渐从急促紊乱变得悠长而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却不再牵动致命的伤势。 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那抹濒死的灰败终于被一丝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光芒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