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撞入那片最后的猩红屏障。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反而是一种奇异的阻力,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血膜。眼前骤然开阔,震耳欲聋的切割声和根茎破土声瞬间远去,只剩下一种沉闷的、有节奏的嗡鸣。 他重重摔在湿滑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暗红色的粘稠汁液。左肩和后背的伤口被狠狠挤压,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窒息。他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小子!没死就快起来!”帝玄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迫,在他识海中炸响,“看看前面!” 叶天艰难地抬起头,抹掉糊住眼睛的血水和粘液。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不再是外面那种密集、疯狂舞动的花丛。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巨大血刃妖花围拢而成的巢穴核心。脚下的地面覆盖着更厚、更湿滑的暗红色苔藓,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甜腥腐臭味。头顶是高耸交错的巨大花瓣,如同血色的穹顶,遮蔽了所有天光。 但最诡异的,是这片核心区域中央的景象。 那里没有妖花根茎盘踞,只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无数巨大的花瓣,比外围的更加厚实、颜色更深如凝固的血块,以一种奇特的韵律缓缓开合着。它们不像外围花瓣那样疯狂攻击,更像是在……呼吸。每一次花瓣张开,都露出内里更加深邃的黑暗;每一次合拢,都带起沉闷的风压,卷动着巢穴内污浊的空气。 就在这无数巨大花瓣规律开合的缝隙间,叶天看到了。 一条狭窄的通道。 那通道并非实体,更像是花瓣开合到特定位置时,短暂形成的空隙。通道幽深曲折,完全由那些巨大花瓣的内壁构成,上面布满粘稠的、不断滴落的腐蚀性液体。而在那通道尽头,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幽光,在花瓣开合间忽明忽灭,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跳动的萤火。 “源魂玉……”叶天嘶哑地低语,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那幽光传来的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纯粹,与他胸口的玉佩,与他体内帝玄的残魂,甚至与他自身的血脉,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共鸣。它微弱,却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他几乎涣散的神志。 “就是它!小子!快!”帝玄的声音激动得发颤,“花瓣开合有规律!找到节奏冲进去!你的时间不多!它们随时可能察觉!” 活下去!拿到它!为了小薇! 叶微苍白痛苦的脸庞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瞬间压倒了身体每一处叫嚣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一股狠劲再次从丹田最深处爆发,那是生命本源在燃烧。他必须动起来! 叶天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无视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无视后背被腐蚀液灼烧得皮开肉绽的痛楚,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狠狠撑地,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点将自己从粘稠的地面上拔起。每一次发力,伤口都传来撕裂的剧痛,鲜血汩汩涌出,但他眼中只剩下那条花瓣开合间显露的通道,和尽头那点幽光。 他死死盯着那些巨大花瓣的开合节奏。张开,停顿片刻,再缓缓合拢。一个完整的循环。 “就是现在!”帝玄厉喝。 当花瓣张开到最大,短暂停顿的瞬间,叶天动了!他将残存的所有灵力,孤注一掷地灌注到双腿,身体如同离弦的箭矢,朝着那条狭窄的通道口猛扑过去! 嗤啦! 刚一进入通道,一股粘稠、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液体就从头顶的花瓣内壁滴落,擦着他的后背落下,灼烧感再次传来。叶天闷哼一声,身体踉跄,但速度不减。他紧贴着冰冷滑腻的花瓣内壁,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点幽光,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穿行。 通道内并非笔直,而是随着花瓣的开合不断扭曲变化。粘液像雨点般不断滴落,脚下的苔藓湿滑异常。叶天必须将全部心神集中在闪避和移动上,身体做出各种极限的扭曲动作,每一次移动都牵动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 “左移!粘液!”帝玄急促的警告在他脑中响起。 叶天猛地侧身,一股粘稠的液体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砸落在脚边,腾起刺鼻的白烟。 “前面!花瓣要合拢!加速冲过去!”帝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前方一段通道,两侧巨大的花瓣正开始向内合拢,缝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叶天瞳孔收缩,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速度再次提升,如同游鱼般在粘液滴落和花瓣合拢的死亡间隙中强行穿行! 噗嗤!一片花瓣边缘的锯齿刮过他的右臂,瞬间添上一道深痕。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幽光! 距离在缩短!那奇异的波动感越来越强,仿佛带着生命的脉动,呼唤着他。通道尽头的光源不再是一个点,而是一团朦胧的光晕,柔和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古老力量。 “快到了!小子!”帝玄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急迫,“小心!前面是……” 帝玄的话音未落,叶天已经冲出了最后一段扭曲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那团光源占据! 这是一个小小的、完全由花瓣内壁围拢而成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块东西。 它只有拳头大小,形状并不规则,通体笼罩在一层朦胧的、不断变幻流转的幽光之中。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穿透一切,照亮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叶天布满血污和汗水、因痛苦和激动而扭曲的脸庞。光芒流转间,隐约可见其内部似乎有液态的光华在缓缓涌动,散发出纯粹到极致的灵魂气息。正是这气息,与帝玄的残魂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玉佩在叶天胸口剧烈地发烫。 源魂玉!近在咫尺! 叶天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路的生死搏杀,无尽的痛苦折磨,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惫,眼中只剩下那悬浮的幽光。他伸出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带着血污和粘液,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颤抖着,朝着那团包裹着源魂玉的幽光,一点点地抓了过去。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流转的光芒边缘。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又温润的奇异触感瞬间从指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