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攥紧玉佩,指骨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帝玄残魂最后的警告像冰锥扎在心上——赌上一切,包括妹妹的未来。他胸口起伏,目光锁死在玉佩温润的微光上,那微光下潜藏着毁灭与生机。“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斩钉截铁,“路在哪?” 帝玄残魂沉寂了片刻,那苍老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疲惫:“路?没有现成的路。帝玄本源……它本身就是一条断头路。强行掌控?那是仙帝的境界!你?连门槛都摸不到!” 残魂的嗤笑毫不掩饰,如同冷水浇头。叶天没有动摇,眼神反而更加锐利:“既然我能引动它,就一定有沟通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线,我也要走下去。告诉我第一步。” “第一步?”残魂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冷,“第一步就是认清现实!你以为引动了它一次,就代表你有资格染指?那是本源在回应你濒死的绝望!是玉佩本身在自救!现在,好好感受你体内,看看强行引动的代价还在不在!” 叶天立刻沉下心神,内视己身。丹田内,新生的灵力湖泊依旧澎湃精纯,远超炼气期修士应有的水准。然而,在这力量洪流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正从骨髓深处悄然渗出。那不是外伤,也不是灵力匮乏,更像是生命之烛被硬生生截去了一小段灯芯,一种根源上的亏空。之前被爆发力量掩盖的寒意,此刻清晰无比地缠绕上来。 “感觉到了?”残魂的声音如同附骨之蛆,“生命本源的损耗,不可逆转!这就是代价之一!每一次引动,都是在燃烧你自己的寿元!刚才那一下,你至少折损了十年阳寿!下一次,可能就是百年,甚至直接把你烧成灰烬!” 十年!叶天心头剧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为了活命,付出的竟是生命的长度。 “这还不是最糟的。”残魂继续泼下冷水,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帝玄本源的气息太过独特。它的沉寂,如同深渊;它的爆发,就像在死寂的黑夜里突然点燃了最亮的灯火。你以为刚才的动静,真的只局限在这小小的地下洞穴里?那些在黑暗中搜寻‘猎物’的眼睛,那些沉睡多年的老怪物,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现在,恐怕已经有东西嗅着味儿,朝这个方向来了。你,叶天,就是黑暗里最显眼的靶子!” 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比面对凶兽时更加沉重冰冷。叶天仿佛能感觉到,在这幽暗的洞穴之外,无数道充满贪婪和恶意的目光正穿透虚空,聚焦在他身上。暴露了!帝玄残魂的担忧成了现实。他成了风暴的中心。 “所以,”叶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冷静,“掌控它,变得更强,是唯一的生路。否则,我活不过下一次追杀,更救不了微儿。”妹妹的名字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压下了所有恐惧和动摇。 残魂沉默了更久,似乎在权衡,又像是在审视叶天的决心。最终,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低沉响起:“……你这份固执,倒有几分意思。罢了,既然你非要往死路上撞……那就试试看吧。想真正‘接触’本源,而非仅仅引动它爆发,你需要先‘看见’它。” “看见?”叶天皱眉。 “不是用眼睛,是用你的神念,用你的心!”残魂强调,“帝玄本源深藏于玉佩核心,如同沉眠的星辰。它与你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那是仙帝级别的规则壁垒。但既然你能引动它一次,证明这屏障对你并非绝对封闭,或许存在一丝……缝隙。你要做的,就是集中你全部的心神,去感知那玉佩最深处,去‘触碰’那屏障。记住,是感知,是触碰,不是冲击!以你现在的神魂强度,强行冲击那屏障,只有一个结果——魂飞魄散!” 这描述玄之又玄。叶天盯着手中的玉佩,温润的触感依旧,但内里仿佛蕴藏着一个浩瀚无垠、冰冷死寂的宇宙。“集中全部心神……感知核心……”他低声重复,眼神变得专注。 “过程极其凶险。”残魂警告,“你的神念一旦试图深入玉佩核心,会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那压力会直接碾磨你的神魂,稍有不慎,轻则神魂受创变成白痴,重则意识崩解,彻底消亡。而且,那本源的气息,本身就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威压,足以让凡俗的神魂崩溃。你确定要现在尝试?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残魂的提醒让叶天瞬间警醒。刚才的爆发可能已经引来窥探,此地不宜久留,更不适合进行这种凶险万分的尝试。他需要时间,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 “不,不是现在。”叶天果断摇头,眼神扫过洞穴出口的方向,“必须先离开这里。找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他迅速起身,将地上的凶兽残骸中有价值的部分——如坚硬的利爪、蕴含微弱灵力的兽核——快速收入随身的储物袋。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每一秒的停留都意味着多一分危险。 收拾完毕,叶天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改变他命运的地下空间,目光复杂。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灵力运转,身影如一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掠向出口。他必须争分夺秒。 离开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外面是连绵起伏的荒莽山脉。叶天没有选择低空飞行,那样目标太大。他收敛气息,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利用崎岖的地形和茂密的植被作为掩护,在山林间快速穿行。每一步都踏在实处,尽量减少灵力波动。 帝玄残魂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往东北方向走。我能模糊感觉到,那边灵气相对稀薄混乱,人迹罕至,干扰也多,更适合隐藏。” 叶天没有多问,立刻调整方向。他选择相信残魂的感知,这老怪物虽然言语刻薄,但事关它自身存亡,至少目前不会害他。他一边疾行,一边保持着最高警惕,神念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探查着四周的动静。风吹草动,鸟兽惊飞,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时间在紧张的行进中流逝。天色渐暗,山林间弥漫起薄薄的雾气。叶天找到了一处位于悬崖峭壁半腰的天然石缝。入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却别有洞天,是一个干燥、隐蔽的小空间,残留着野兽的气息,但显然已废弃许久。 “这里可以。”叶天仔细探查后,决定在此暂避。他用碎石巧妙地封堵住大部分入口,只留一丝缝隙通风,又在内部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做完这一切,他才盘膝坐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体内那股生命本源的亏空感立刻变得清晰起来,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再次拿出帝玄玉佩。在昏暗的光线下,玉佩的温润光泽显得格外深邃。妹妹叶微温柔又带着一丝忧虑的笑脸,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玄凰神体,寄生残魂……时间,是他最奢侈又最匮乏的东西。他不能等。 “开始吧。”叶天对着玉佩低语,更像是对自己说。他闭上双眼,排除所有杂念,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呼吸变得悠长而缓慢,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意念,都缓缓收束,如同百川归海,最终凝聚成一道无形的“目光”,投向紧握在掌心的玉佩。 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入玉佩。起初,如同进入一片温润的暖玉海洋,平和舒适。但很快,随着神念的深入,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的压力骤然降临!这压力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充斥于玉佩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沉重得几乎要将他的意识碾碎。叶天的身体猛地一颤,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苍白。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试图撼动大山的蝼蚁。 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在灵魂深处。每一次“前进”,都像在粘稠的铅汞中艰难跋涉,神念被拉扯、挤压、磨砺。帝玄残魂所说的“碾磨神魂”,此刻他有了最直观、最残酷的体会。那本源深处,仿佛盘踞着一轮冰冷死寂的太阳,散发着令人神魂颤栗的至高威压。仅仅是靠近感知,就足以让他的意识摇摇欲坠。 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叶天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牙关紧咬,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红。但他没有退缩。所有的意志都化为一个执念:感知它!触碰那道屏障!为了薇儿,必须做到! 他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撕裂灵魂的痛苦,将最后一丝清明的心神,死死地投向玉佩那深邃不可测的核心。黑暗,无尽的黑暗。但在那黑暗的尽头,在神念即将溃散的边缘,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隐晦的……脉动? 那脉动冰冷、古老、浩瀚,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规则韵律,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心跳。它深藏在无穷的压力和威压之下,如同沉眠巨兽的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存在。 就是它!帝玄本源!叶天心头剧震,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值得。他死死“盯”着那微弱脉动传来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心力去感知、去记忆那难以捉摸的韵律。哪怕只是一丝,也证明屏障并非牢不可破!证明这条路,走得通! “噗!”再也无法承受那恐怖的压力,叶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眼前阵阵发黑,强行凝聚的神念瞬间溃散。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识海如同被重锤砸过,一片混沌。冷汗混合着血渍,从下巴滴落。 石缝内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回荡。黑暗中,帝玄玉佩静静躺在他染血的手心,温润依旧,深藏其中的恐怖力量,似乎无声地嘲笑着凡人的不自量力。代价,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