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七月初十,登州城内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南门外的校场上已搭起了四座青布帐篷,朱红色的“登州征兵”旗帜在料峭春风中猎猎作响。王巢站在帐篷旁的高台上,看着陆续聚拢的青壮,身后跟着负责此次招募的李虎与三名经验丰富的营将——自正月战略会议定下扩军目标后,筹备半月的新兵招募终于在今日启动。
“李虎,此次招募的标准,务必传达到每个招募点。”王巢转头看向身旁的将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年龄必须卡在18到30岁之间,低于这个年纪的力气不足,超过的耐力跟不上;再者,必须身强体健,有隐疾、跛足或是面黄肌瘦的,一律不得入营;最后,但凡有赌博、偷盗前科,或是曾投靠过流寇的,哪怕身手再好,也绝不能收。”
李虎双手抱拳,高声应道:“公子放心!登州、青州、莱州三地共设了十二个招募点,每个点都派了老兵带队,招募标准已刻在木牌上,就立在帐篷门口,让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他说着指向不远处的帐篷,只见木牌上“年龄18-30岁”“无隐疾、无劣迹”等字样用红漆标注,格外醒目。
说话间,已有数十名青壮围了过来,其中既有登州本地的农户,也有从莱州逃难来的流民。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青年挤到最前面,对着招募兵拱手道:“官爷,我叫赵大牛,今年22岁,家里的地去年被流寇毁了,想来当兵吃粮,还能保家卫国!”
负责登记的老兵接过他递来的身份证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臂膀粗壮、眼神清亮,便引着他走向第一顶帐篷:“先去医官那里验身,过了这关,再测体能。”
帐篷内,两名穿着青色医袍的医官正忙碌着。赵大牛刚走进来,一名医官便上前按住他的手腕诊脉,另一名则检查他的四肢与脊背。“吸气,憋气。”医官轻声吩咐,见赵大牛憋气时胸膛起伏有力,又翻看他的眼皮,确认无眼疾,才在名册上画了个“圈”:“身体没问题,去下一个帐篷测体能。”
体能测试的帐篷外,早已架起了木杆与石锁。木杆高八尺,要求新兵能徒手攀爬至顶;石锁分三十斤、五十斤两种,需能将五十斤的石锁举过头顶,且坚持三息。赵大牛走到石锁前,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五十斤的石锁,喝一声“起”,石锁便稳稳举过肩头,双臂绷得青筋突起,却纹丝不动地坚持了五息。负责测试的老兵见状,忍不住点头:“好力气!再爬一次木杆,过了就能去核查背景了。”
赵大牛手脚并用地爬上木杆,动作利落,不过片刻便到了顶端,引得周围一阵喝彩。可就在他准备去下一个帐篷时,却有个瘦高个青年被老兵拦了下来。那青年看着约莫二十七八岁,却面色蜡黄,攀爬木杆时爬到一半便腿软下滑,举石锁更是连三十斤的都费劲。“你这身子骨,连自己都保不住,怎么上战场?”老兵摇着头,指了指木牌,“回去吧,等把身子养好了,若还想来,明年招募时再来试试。”青年脸色通红,却也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
王巢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幕,对身旁的营将说道:“体能是基础,若是连石锁都举不动,真到了战场上,连刀都握不稳。医官与老兵共同把关,就是要把那些‘混饭吃’的筛出去,留下真正能打仗的。”
此时,另一顶帐篷内正在进行背景核查。负责核查的老兵拿着名册,对着一名叫周小五的青年问道:“你说你是青州人,家住哪个村?村里的里正叫什么名字?”周小五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老兵见状,当即提高了声音:“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周小五吓得一哆嗦,才低声坦白:“官爷,我之前跟着邻村的人赌过钱,还输了家里的粮食……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让我当兵吧!”老兵脸色一沉,将名册合上:“招募标准上写得明明白白,有赌博前科的不收。你若真想改过,就先找份活计,好好做人,下次招募再说。”说罢,便将他请出了帐篷。
“背景核查这块,绝不能含糊。”王巢恰好走到帐篷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咱们的兵,不仅要能打仗,更要靠得住。若是招了有劣迹的人进来,轻则偷拿军饷,重则临阵倒戈,那可是要坏大事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每个新兵的背景,都要派人去他家乡核实,里正或是乡邻的证词,才能作数。”
随着日头升高,越来越多的青壮通过了验身与体能测试,背景核查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了午后,已有近百名新兵通过了所有环节,被安排在一旁的空地上集合。他们穿着临时发放的灰色短褂,虽面带疲惫,却难掩眼中的兴奋——对他们而言,能加入登州军,不仅能有稳定的粮饷,更能获得一份保护家园的底气。
“公子,照这个进度,登州这边的招募点,每日能招到一百五十人左右。”李虎拿着统计册,向王巢汇报,“青州那边刚传来消息,首日也招了一百二十人,其中有不少是曾在卫所当过兵的,底子不错。”
王巢接过统计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眉头舒展了些:“此次计划补招两万新兵,充实到陆军各营,按现在的速度,两个月内应该能完成。不过,即便招满了人,也不能立刻上战场,还得进行三个月的集训,把基础的队列、刀法、鸟铳射击练扎实了。”他说着看向集合的新兵,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既然入了登州军,就要记住,这里不是混饭吃的地方,而是保家卫国的战场。日后若后金来犯、流寇来袭,你们要做的,就是拿起刀枪,守住这片土地,护住你们的家人!”
新兵们闻言,齐声喊道:“守住土地!护住家人!”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帐篷都微微晃动。王巢看着他们挺拔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青壮,便是登州未来的希望,是抵御外敌的基石。
夕阳西下时,当日的招募终于结束。负责登记的老兵开始清点人数,医官则整理着验身名册,李虎则在一旁安排新兵的临时住处。王巢站在高台上,望着渐暗的天色,心中清楚,新兵招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集训、编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但他坚信,只要严把入口,确保每个新兵都是“能打仗、靠得住”的青壮,登州军的战力必定能再上一个台阶,未来面对后金与流寇的威胁时,也能多一份底气。
“明日一早,各招募点继续开工。”王巢转身对李虎吩咐道,“务必确保每个环节都不松懈,绝不能让不符合标准的人混进来。”李虎再次抱拳应下,目光投向那些正在熟悉新环境的新兵,眼中满是期待——他知道,这些人,将是未来守护登州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