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一诺珠宝工作室临街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周一军端坐在工位上,心思却早已不在眼前。他看了一眼财务室里还在认真核对账目的孙姐,那份数十年如一日的细致与忠诚,让他稍感安心。有她在,一诺珠宝这个“家”,金一诺应该可以放心。
这个念头,更加坚定了他接下来的决定。
自从探监时母亲“周姨”语重心长地让他远离晗冰,那个女人的脸就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时而热情似火,恨不得将他融化;时而冰冷如霜,几个月音讯全无。这种极致的拉扯,让他身心俱疲。“或许,她早就有了新欢吧?”他瞥了一眼沉寂了数月的手机,一种被轻视的屈辱感涌上,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即将获得自由的解脱。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要去柘城,去那个培育钻石产业的心脏,钻进工厂里,学习真本事。他还年轻,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光环或施舍之下。
决心已定,他需要处理最后一件牵挂的事。他起身,走向工作室角落那个精美的金属鸟笼。里面,他心爱的非洲灰鹦鹉“灰灰”正歪着头,用漆黑聪明的眼睛看着他。
“灰灰,”周一军打开笼门,伸出手指,灰灰熟练地跳了上来,亲昵地用喙蹭了蹭他的手指,“我要出趟远门了,不能带你。”
灰灰似乎听懂了,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咕噜声,像是在表达不满。这只鹦鹉极具灵性,甚至能通过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与陆研新身边那条同样不凡的特工犬“元宝”进行极其基础的信息传递。
“听话,我会想你的。”周一军轻轻抚摸着灰灰颈部的羽毛,低声自语,更像是在对自己陈述理由,“这里很好,孙姐会照顾好你……但我必须走。我不想再吃软饭了,我得去追我自己的梦,你明白吗?”
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对着灰灰倾诉,说出“离开”、“去柘城”、“追梦”这些关键词时,灰灰脖颈上的羽毛几不可察地微微立起又伏下,眼中闪过一丝远超普通鸟类智慧的光芒。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条街外的一间安全屋内,一条体型精干的昆明犬——“元宝”,正安静地趴在地毯上。它突然抬起头,耳朵灵敏地转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乎无声的呜咽。它身边正在查看平板的陆研新立刻注意到了它的异常。
“元宝,有情况?”陆研新放下平板,神情专注。
元宝无法言语,但它通过内置的特殊传感器,将一组经由灰灰“中转”而来的、经过筛选和模糊处理的加密生物信号传递了出来。陆研新手腕上的特制手表微微震动,屏幕上快速闪过一行简短的代码分析结果:【目标m(周一军)情绪波动:决绝。关键词捕捉:离开、柘城、追梦。关联性:低。暂定观察级别:黄-2。】
陆研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哦?那个小朋友要自己飞了?倒是有点意思。持续关注。”
工作室里,周一军对这场无声的监听毫无察觉。他最后揉了揉灰灰的脑袋,将它放回笼中,轻轻锁好。然后,他回到座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年轻却坚定的脸上。
他新建邮件,收件人:金一诺。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然后决绝地敲下了主题,也敲碎了过去的一切:
谁也不要拦着我,我要自由,我也要去追梦。
点击“发送”。合上电脑,他开始默默收拾个人物品。窗外,纽约华灯初上,而他的路,将悄然通向远方那个以钻石之光闻名的中原小城。他的告别,不仅是对金一诺和这座城市的,也无意中,向某个隐秘的世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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