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夜晚,灯火如同散落在地上的星辰。金一诺暂住的公寓里,只亮着一盏温暖的阅读灯。她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膝上放着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带着淡淡思念的脸庞。
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一段段日本之行的视频片段和照片。有她在镰仓高校前站回眸的瞬间,海风吹起她的发丝;有她在吉卜力公园龙猫森林里,靠着陆研新肩膀的侧影;更多的是抓拍——陆研新在熙攘的街头为她小心隔开人流的背影,他在居酒屋暖光下专注为她布菜时低垂的眼睫,还有他在井之头公园紧紧握住她手时,指节分明的特写……
每一帧画面,都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温柔的涟漪。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悬在屏幕上方,轻轻描摹着照片中陆研新的轮廓,尤其是他那总是带着沉稳与笃定神色的侧脸。相隔万里,太平洋的辽阔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口。那是一种无法触及的思念,一种渴望此刻他就在身边,能真实地感受到他体温的怅惘。
“研新……”她低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几乎微不可闻。她陷入沉思,旅程中的甜蜜与此刻分离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占据的位置,远比想象中更重要,也更让她牵挂。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中国。
陆研新结束了实验室一天的工作,带着元宝回到住处楼下取快递。夜风微凉,元宝乖巧地跟在他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悠闲地摇晃着。然而,就在他们走近快递柜时,元宝突然停下了脚步,耳朵警觉地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呜呜”声。
“怎么了,元宝?”陆研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它。
元宝没有理会他,而是猛地冲到不远处一个被随意放在花坛边的、尚未被收走的快递纸箱前,对着箱子狂吠起来,叫声尖锐而急促,与它平时的温顺判若两狗。它甚至用爪子不停地扒拉着那个箱子,然后回头看向陆研新,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和警示,不断地用叫声和动作示意他。元宝,它一定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会是关乎谁的?
陆研新的心猛地一沉。元宝是灵宠,它的直觉和感知远超普通犬类。它如此反常,这个快递绝对有问题!他立刻上前,没有贸然触碰箱子,而是借助楼道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收件人信息——一个陌生的女性名字,但地址确实是他这栋楼的某个单元。
“报警!”这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拨通了报警电话,语气冷静而清晰地说明了情况和地址,并特别强调了元宝的异常反应。
警方很快赶到,封锁了现场。穿着防护服的专业人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看似普通的纸箱。里面并非预想中的危险品,而是几封手写的信件,以及一些零星的生活物品。当警方拿起最上面那封信,展开信纸时,站在警戒线外的陆研新瞳孔骤然收缩——那熟悉的、略带潦草的笔迹,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林修远!
信的开头赫然写着:“母亲大人亲启……”
难道……林修远的母亲,就住在这栋楼里?那个被晗冰控制,又在林修远潜逃后失去利用价值而被放回来的老人?陆研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林修远竟然如此大胆,或者说如此牵挂母亲,竟敢冒险用这种方式联系!
元宝依旧紧绷着身体,喉咙里发出低吼,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那个危险的敌人随时会从阴影中跳出来。它的警惕性空前高涨,显然感知到了与林修远相关的、残留的或即将到来的危险气息。
负责此案的警官面色凝重,他与陆研新走到一边,低声交流。“陆先生,多亏了你的狗,我们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林修远很狡猾,但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警官脑中形成:“守株待兔。他既然冒险联系母亲,说明他放不下,尤其是他母亲现在情况可能很不好(之前被晗冰控制,身心必定遭受折磨)。他总会想办法回来看望,或者确认母亲是否安好。”
“您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先向上面申请,暂时撤销对他的通缉令,至少在明面上放松追捕力度,制造一种‘风暴已经过去’的假象。让他误以为风声没那么紧了,可以稍微放松警惕。只要他认为安全了,很大概率会现身。”警官眼神锐利,“我们需要耐心,也需要你和你这只……特别警觉的伙伴,继续留意周围的异常。”
陆研新低头看了看脚边依旧处于戒备状态的元宝,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一场心理战,也是一场耐心的较量。林修远就像一条潜藏在暗处的毒蛇,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拔掉他赖以伪装的草丛,让他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明白。我们会配合。”陆研新沉声应道。他抬头望向公寓楼里某个未知的窗口,心中暗忖:林修远,无论你躲在哪里,只要你还在牵挂,就终有现身的一天。而这一次,决不会再让你逃脱。
夜色更深,一场围绕着亲情与罪责、隐匿与追捕的无声较量,悄然拉开了序幕。而远在纽约的金一诺,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对恋人无声的思念里。命运的丝线,再次将不同地点的人们,牵引向同一个漩涡。
林修远,不,“周姨”!潜到东南亚很多年了,这次,是时候归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