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九域烽烟 第五十章 薪火永燃守九域
新界卫入职后的第三个月，九域的风似乎都变得更沉稳了些。法则学院的晨钟刚过卯时，南荒骨路监测站的铜铃便已响起——林木正跟着辰风检查骨路深处的法则节点，少年掌心的木系灵力在指尖流转，小心翼翼地填补着石缝中松动的符文。
“这里的混沌气虽淡，却最容易藏污纳垢。”辰风用匕首轻轻刮去节点上的黑垢，露出下面泛着微光的阵纹，“你看这道‘锁灵纹’，上次教你的时候说过，末端要呈螺旋状，才能牢牢锁住域外残留。”
林木点头，指尖凝聚灵力，按照辰风的指点修补纹路。晨光透过骨路上方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他手背上的细小疤痕上——那是在试炼谷抵御蚀雾虫时被黑雾灼伤的印记，如今已结了浅疤，像一枚小小的勋章。不远处，另外两名新界卫正用特制的毛刷清理岩壁上的苔藓，他们动作娴熟，显然已不是初来乍到的生手。
与此同时，焚天沙漠的监测站正升起一缕炊烟。炎烈蹲在火堆旁，翻烤着用沙漠蜥蜴肉串成的烤串，火苗舔舐着肉串，发出滋滋的声响。对面的沙地上，两名新界卫正演练“炎墙术”，赤红色的火焰在他们掌心跳动，形成一道道整齐的火墙，将模拟的域外虚影牢牢挡在外面。
“力道再收三分！”炎烈扬声喊道，往火堆里添了块梭梭木，“你们当这是烧荒呢？域外虚影怕的是精准的灼烧，不是蛮力！想想在试炼谷时，林木那小子的荆棘墙为什么能顶住攻击——人家靠的是韧性，不是硬度。”
新界卫们立刻调整灵力输出，火焰的颜色从赤红转为金红，火墙虽变薄了些，却更加凝练，连透过火墙的热浪都带着明显的净化之力。炎烈满意地点点头，将烤好的肉串扔过去：“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教你们‘星火燎原阵’，那才是对付群体虚影的杀招。”
冰封海的监测站则是另一番景象。汐月坐在一艘半沉的渔船残骸上，看着几名鲛人修士在海面上布设水幕。阳光穿透海水，在水幕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新界卫们站在水幕后方，手中的法杖轻轻点动，引导着水幕上的符文流转。
“注意潮汐的节奏。”汐月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冰封海的潮汐每三个时辰变一次流向，水幕的符文也要跟着变向，否则就会出现缝隙。”她指尖轻弹，一道水流化作银线，精准地击中水幕上的一处薄弱点，那里立刻泛起涟漪，若有若无的黑气一闪而过——是她提前布置的模拟域外残留。
一名新界卫立刻反应过来，法杖转动，水幕上的符文随之重组，瞬间将黑气包裹、净化。汐月点头：“不错，反应够快。记住，在冰封海守监测站，耳朵要比眼睛灵，海水的声音里藏着所有秘密。”
中界星河监测站的灯火则彻夜未熄。七名新界卫围坐在巨大的星图前，天垣星官正用银杆笔在图上标注着什么。星图是用发光的蚕丝织成的，上面的星辰符号会随着实际星象变动，此刻“天玑星”的位置正微微闪烁，比昨日偏移了一丝毫厘。
“看到天玑星旁的这颗‘伴星’了吗？”天垣星官指着星图上一颗黯淡的光点，“它的轨迹本该与天玑星同步，如今却偏离了半寸，这就是星轨不稳的信号。”他取出一个黄铜制成的星盘，将其与星图校准，“你们轮流值守时，每两个时辰记录一次伴星的位置，一旦偏差超过三寸，立刻传讯给法则学院。”
新界卫们凑近观察，其中一人突然指着星图边缘：“星官大人，这里的‘破军星’是不是也有点不对劲？”天垣星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确实，这颗星的光晕比昨日淡了些，看来你们这几日没白学。记住，守护九域就像看星图，不能只盯着一处，要学会观全局。”
午时刚过，法则学院的飞舟便降落在冰封海监测站的码头。叶妄和阿箬走下飞舟，汐月立刻迎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卷水纹记录：“今早的潮汐检测一切正常，水幕净化阵的效能比上周提升了一成，这几个孩子对水流的把控越来越熟练了。”
阿箬接过记录，指尖拂过上面的符文，微微点头：“不错，尤其是‘旋流纹’的运用，比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多了。”她看向海面上正在演练的新界卫，“林木他们在南荒骨路怎么样？辰风有没有又把人训哭？”
“哪能啊。”汐月笑着摇头，“辰风现在耐心得很，昨天传讯说，林木已经能独立布设‘锁灵阵’了，就是性子还是太急，上次为了赶进度，差点把阵眼弄反了。”
叶妄望着水幕中流转的符文，突然开口：“天垣星官刚才传讯，说天玑星的伴星又偏了点，我们下午得去趟上界云海。”
“星轨偏移会不会影响下界的监测站？”汐月问道。
“暂时不会，但天玑星轨是上界与中界的能量枢纽，就像骨路里的法则节点，看似不起眼，出了问题就是大事。”叶妄望向云海的方向，“我们去看看情况，顺便带几个新界卫一起，让他们见识一下上界的法则环境。”
半个时辰后，飞舟载着叶妄、阿箬和三名新界卫（林木、焚天沙漠的赤阳、冰封海的水瑶）缓缓升空。飞舟穿过云层时，林木扒着船舷往下看，南荒骨路的轮廓在地面上缩成一条细线，监测站的光点像一颗镶嵌在骨路上的明珠。
“别光顾着看，”辰风的声音从传讯符里传来，“到了云海记得多记笔记，上界的星轨法则比骨路的阵纹复杂十倍，能学多少看你的本事。”
林木连忙掏出羊皮本，认真点头：“知道了辰风考官！”
飞舟抵达上界云海时，天棺阁阁主已在监测站等候。这座监测站建在一朵巨大的浮云上，通体由水晶筑成，站在里面能360度观察云海动向。星图挂在中央的穹顶，无数星辰符号在上面缓缓流转，其中天玑星的符号果然比别处黯淡些。
“昨日观测到伴星偏移了三寸，”阁主指着星图，“我们尝试用‘定星术’矫正，效果不大。更奇怪的是，星轨周围的星辉浓度在下降，像是被什么东西悄悄吸走了。”
叶妄走到星图前，指尖抚过天玑星的符号。一股微弱的滞涩感传来，像是有层看不见的薄膜裹着星轨。他取出天棺核心，七彩光芒在掌心亮起：“是域外残留的‘蚀星气’，比蚀雾虫的黑雾更隐蔽，专门侵蚀星轨的能量。”
阿箬立刻催动洛书龟甲，龟甲上的纹路亮起，与星图产生共鸣。很快，星图上浮现出淡淡的灰线，像蛛网般缠绕在天玑星轨周围——那是蚀星气的轨迹。
“这些灰线在缓慢移动，”阿箬指着灰线的末端，“源头应该在云海深处的‘碎星渊’。”
天棺阁阁主脸色微变：“碎星渊是上古星战的遗迹，里面残留着大量混沌气，蚀星气要是在那里扎根，麻烦就大了。”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碎星渊。”叶妄将天棺核心交给林木，“你试着注入一点灵力，感受一下星轨的波动，这对你以后布设锁灵阵有好处。”
林木紧张地接过核心，指尖触碰到核心的瞬间，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涌来，星图上的星辰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缓缓旋转。他按照辰风教的方法，试着引导力量流向天玑星轨，星图上的灰线果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错。”叶妄赞许道，“记住这种感觉，域外残留无论变成什么形态，本质都是对法则的扭曲，你的木系法则刚好能克制它——就像荆棘能缠住藤蔓，道理是一样的。”
飞舟驶向碎星渊，越靠近目的地，周围的星辉就越稀薄。碎星渊是一片悬浮在云海中的陨石群，黑色的陨石上布满了孔洞，隐约有灰气从中渗出——正是蚀星气的源头。
“准备布‘星斗净化阵’。”叶妄取出七枚星符，分给众人，“阿箬守中宫，阁主守西北乾位，林木守正东震位，赤阳守正南离位，水瑶守正北坎位，我守西南坤位。记住，阵眼在我这里，等我发出信号，同时注入灵力。”
众人迅速到位，星符在他们手中亮起，与周围的星轨产生共鸣。叶妄深吸一口气，将天棺核心举过头顶，七彩光芒冲天而起，在碎星渊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光阵。
“注入灵力！”
随着他一声令下，六人的灵力同时汇入光阵，星符的光芒与光阵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星网，缓缓罩向碎星渊。蚀星气被星网触碰，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在摩擦。
“加大输出！”叶妄喊道，掌心的核心光芒更盛，“想想你们守护的监测站，想想那些需要你们的生灵！”
林木咬着牙，将体内的木系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星符。他想起了南荒骨路的石缝，想起了辰风刮去黑垢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了那些在骨路中栖息的小生灵——他不能让蚀星气污染这片土地。
赤阳的火焰变得更加炽烈，带着焚天沙漠的燥热；水瑶的水系灵力化作万千银线，将星网的缝隙一一补全；阿箬的洛书龟甲悬浮在中宫，不断净化着被星网捕获的蚀星气……
半个时辰后，碎星渊的灰气渐渐消散，陨石上的孔洞透出淡淡的星辉，星图上天玑星的符号重新变得明亮。天棺阁阁主看着星轨的实时影像，长舒一口气：“伴星归位了！星辉浓度也在回升！”
众人收回灵力，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林木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星符的余温——这是他第一次参与上界的净化行动，比在骨路布设锁灵阵震撼百倍。
返回监测站的路上，叶妄看着窗外流动的云海，轻声道：“知道为什么带你们来吗？”
新界卫们齐齐摇头。
“因为守护从不是一代人的事。”叶妄的目光扫过他们，“我和阿箬、炎烈他们，总有老去的一天，但九域的威胁不会消失。你们要记住今天的感觉——不是为了什么荣耀，而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灵，都值得被守护。”
赤阳挠了挠头：“炎烈考官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焚天沙漠的沙子之所以温暖，是因为每一粒都晒过无数个太阳，就像我们的守护，要一代代传下去。”
水瑶点头：“汐月大人说，冰封海的潮汐之所以有规律，是因为每一波都记得前一波的方向。”
林木握紧手中的羊皮本，上面除了笔记，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荆棘图案：“辰风考官说，南荒骨路的石头之所以坚硬，是因为经历过无数次修补。”
阿箬笑了，眼中闪着泪光：“你们看，薪火早就点燃了。”
飞舟降落在法则学院时，已是深夜。悟道林里果然亮着灯火，几名见习生正围着一个石桌讨论着什么，石桌上摆着画满符文的草稿。叶妄和阿箬没有上前，只是站在林外静静看着。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葬神渊相遇吗？”阿箬靠在叶妄肩头，声音很轻，“那时你连棺纹印都不会用，却敢直面青阳王的通玄八阶之力。”
叶妄握住她的手，指尖拂过她手背上的旧伤——那是当年为了保护他，被刑天的残魂所伤。“那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不能让你出事，不能让刑天被解封。”他顿了顿，望向监测站的方向，“没想到后来，竟成了九域的守护者。”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阿箬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天玑星，它此刻正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不过现在，我们不再是两个人在战斗。”
她的目光扫过南荒骨路的方向，那里的监测站灯火通明；扫过焚天沙漠，火光在夜色中格外温暖；扫过冰封海，水幕的微光如同散落的星辰；扫过中界星河，星图的光芒与夜空融为一体……
“有炎烈、汐月、辰风，有林木、赤阳、水瑶这样的新界卫，还有三界的生灵。”阿箬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份守护，已经成了九域的‘薪火’，永远不会熄灭。”
叶妄点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危险，新的挑战，但只要这薪火不断，九域的和平就永远不会消失。”
夜风穿过悟道林，吹动见习生们的草稿纸，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的虚空监测站灯火与学院的光芒遥相呼应，像一串永不熄灭的明珠，串起了九域的夜空。
第二卷《九域烽烟》至此落幕。
但九域的故事从未结束。叶妄和阿箬会继续巡查在各监测站之间，炎烈的火焰会依旧温暖焚天沙漠的星空，汐月的水幕会继续守护冰封海的潮汐，辰风的匕首会不断刮去骨路的黑垢。林木们会慢慢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界卫，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新的星图上，与前辈们的名字交相辉映。
或许某一天，会有更小的孩子指着监测站的灯火，问身边的大人：“那些光是在做什么呀？”
大人会笑着摸摸孩子的头，望向远方的星空：“那是守护的光，是很多很多人，用很多很多年，为我们点亮的。”
而那些光，会永远亮下去，照亮九域的每一寸土地，直到时间的尽头。